李慧云家里是干部家庭,是那种具有极左思想的干部。所以她长期受到的教育就是对于阶级敌人要远离,要斗争。
所以在知道张娟的情况之后,她很不喜欢。
牛芳她们只以为她是瞧不起张娟家里穷和结婚,但是实际上更重要的是她的成分,以及她为了掩盖成分嫁人的行为。这简直就是打入了社会主义阶层的阶级敌人。
李慧云又道,“她还用婆家的东西去帮助她在农场接受改造的父母。这是挖社会主义的墙角。”
苏青玉木着脸道,“你怎么知道的。”
“她自己说的。”
苏青玉猜测可能是刚来学校,张娟一激动,就和人交了底了。
当然说法肯定不是这么说的,她自己脑子里稍微整理了一下,加上平时张娟言语里对婆家的重视,她也猜出几分了。
也许是在那个动乱的年代里,张娟家里出了事儿,在局势复杂的情况下结婚了,得到了婆家的帮助。所以张娟对婆家还是很感激的。她也不觉得这是见不得人的事儿,在和同学们说起以前的事情的时候,毫不避讳。
苏青玉想起了自己。小学和初中,有哥哥姐姐们保护,谁也没法欺负她。上了高中,她的成绩在那个小县城一骑绝尘,更没人会说她坏话。人生唯一一次的打击也是在大学。
被人背地里说闲话。孤儿、没爹妈、靠着村里人养大的,读书都是靠着村里人接济,还买了新衣服,怎么有那个脸?
这本来也是事实,但是从那些人的语气里,她听出了很不一样的情绪。
当然,后来她也感激这些人对她的打击,让她迅速成长起来了。村里人只能护着她一时,未来的路,她要比别人走的更艰难,所以要更勇敢,更努力。
“苏青玉,我知道你上过报纸被表扬过,你当过干部,应该很有阶级立场。”
苏青玉严肃道,“李慧云同学,你完蛋了。”
李慧云:“……我,我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你很危险。”苏青玉严肃的看了她一眼,背着手就走。
李慧云赶紧追上去,“我怎么危险了,我爸妈都是干部。怎么危险了?”
“还是干部?那就更危险了。”苏青玉严肃,“你现在别和我说话,我可不想被你连累。你自己好好反省吧,我不会去举报你,但是你说过什么,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她说完加快步伐,这次走的十分坚决,连李慧云都跟不上了。
李慧云:“……”
其他两个学生从宿舍跑出来找她,见她发呆,就问道,“怎么了,你们说什么了,她什么意见啊?”
“……她说我很危险。”李慧云一脸莫名道,“我哪里危险了。”
其他两个女学生都摇摇头,其中一个齐耳短发的女生道,“要不,要不以后别这样了,就这么处着吧。”
李慧云道,“可是我得知道她为什么要那么说啊,我好说歹说的和她说话,她也不能吓唬我啊。”
关键是她自己心里特别发毛。
“真是的,她凭什么这么吓唬人啊。”
李慧云不高兴的嘀咕。
苏青玉还就是吓唬她的,而且她深信自己这吓唬人也是有理有据的。只不过先故意不和这李慧云说清楚,让她自己先担心一段时间再说。
她对于李慧云这种不知道人间疾苦,抬着眼皮子看人的人,也不是很喜欢。
所以已经把她们放到工具人的行列里面了。朋友是不可能了。
大学这么多有为青年,干嘛要选这样的人啊。
如果不是一个寝室,她甚至连吓唬李慧云都不准备的。
一路高高兴兴的,苏青玉就到了文学系的办公楼了。
得亏了这几天给学校帮忙迎接学生,她和牛芳她们几个把这学校都给走遍了,混熟了,可能比一些不爱出门晃荡的老生都要熟悉这学校了。
到了办公楼楼下,她就楼下的门卫问路,问陈书华教授在哪个办公室。
门卫大叔这几天也看到苏青玉经常帮助其他学生指路找院系,知道是给学校办事的学生,所以也很信任她,给她指了路就放行了。
苏青玉高兴道了谢,就往楼上跑。
作为老教授,陈教授有自己单独的办公室,这会儿正在忙着整理教案。
因为明天就要开始开学了,她好多年没有站在大学讲台上,很担心自己讲的不够好。
她又想起苏家屯的讲台了。
想起了那里的学生们。
苏青玉敲了敲门,“陈老师。”
陈教授闻言,抬头看过去,扶了扶自己的眼镜框,看清楚门口的人之后,高兴的站了起来,“青玉,苏青玉书记来了。快进来。”
苏青玉笑了起来,“老师,你可别喊我什么书记了,我现在是你们的学生。”
陈教授笑道,“这称呼还比较亲切。我一喊着,就想起了苏家屯了。你们这次考的可真好,没让我们失望,太让人高兴了。”
苏青玉遗憾道,“要不是好些同学志愿没填好,还能考更好呢。”
陈教授道,“大学就是这样,除了成绩之外,还要做出正确的选择。坚持考上自己理想的志愿反而更好。”
“都准备再参加这一次的高考,估计也要走一批了。”
陈教授道,“都是好孩子,看着你们考上大学,我和老吴高兴坏了。老吴酒量不好,那天还拉着我喝了一杯。”
苏青玉高兴道,“吴教授也在这边吗?”
“他在华大教数学去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