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祖祠堂之外,吴玉书正紧皱着眉头沉思着,但突然间若有所觉,猛然抬头,向着那座沉静而昏暗的祠堂深处看了过去,面上隐隐出现讶色。
恍惚中,曾经是安静沉眠的这座殿堂,却如同一只苏醒的怪兽,冷冷地,睁开了眼睛。
也不知过了多久,幻影真人眼中神秘的鬼火忽然又消失了下去,来得突然,去的竟也是快速。随着那诡异的眼眸缓缓合上,原本肃杀的大殿顿时也缓和了下来,周围的烛火,也渐渐失去了亮度,回复了原先的点点微光。
幻玄手中的细香,依旧袅袅地点燃着,三点微细的香火,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只是细香颤动间,却是有白絮一般的香灰轻轻掉了下来,落在了幻玄的手上。
幻玄脸色漠然,冷冷看了一眼手背上的香灰,默然伫立片刻,将手轻轻抖了抖,抖掉了那些香灰,随即踏上一步,恭恭敬敬地将三根细香插入了香炉之中。
六根细香,同时在香炉里点着,轻烟飘荡,袅袅升起。
幻玄一言不发,又对着灵位拜了三拜,然后缓缓转过了身子,面对了端坐于地面蒲团之上的那个人影。
a;他深深望着那个人,眼中不知怎么,又是惊讶,又是悲愤,更隐隐有些痛楚,慢慢地道:a;
幻影真人大半个脸都笼罩在阴影之中,看不真切。对着幻玄的说话声,他却似乎充耳不闻,一点反应也没有,还是那般安静地坐着。
幻玄站着看了他片刻,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面上神情,却是越发沉重了。他嘴角轻轻动了一下,迈开脚步,却是走到了幻影真人的身旁,在距离他身边不到三尺之远的另一个蒲团上,也坐了下去。
大殿之上,一片寂静。
南疆,十万大山,焦黑山峰。
一路之上,阴森的鬼嚎越来越盛,不知从哪里刮来的阴风也是呜呜叫个不停,吹在人身上如刀子一般,若不是陆凌天与凝碧都是道行深厚,光是这鬼哭狼嚎与寒冷的阴风,只怕就足以令人发狂了。
周围阴森之气愈来愈是浓烈,他们二人也越发小心戒备,但直到他们走到山谷之下,已经到了远远可以望见那个镇妖洞窟幽深漆黑的洞口的地方,竟然也没有遭到任何的危险与伏击。这满山遍野几如鬼域一般的地方,竟然安静的不可思议,别说没有凶猛的魔妖,便是自从进入十万大山之后处处可见的毒虫猛兽,竟然也踪影全无。
这阴森的地方,竟彷彿倒是十万大山这穷山恶水之地中,最安全的所在了llp;
陆凌天与凝碧站在一个小丘之上,远远眺望那个古老幽深的洞穴,隐约还可以看见,那洞口伫立的石像。
二人的眉头都是微微皱着的,到了此时此地,意外的平静,带给他们的却是更大的担忧。
凝碧向那洞穴口指了一下,道:a;那里便是镇妖洞窟了,我当初追踪那个黑衣人来到此处的时候,便是亲眼看见兽魔从这个洞穴之中复生而出的。a;
陆凌天微微点头,随即又向那洞穴四周看去,只见除了那个深不见底的黑暗洞口外,洞穴四周便都是垂直的悬崖绝壁,怪石狰狞,而洞穴上方十数丈之高处,紧靠着石壁有一层厚厚黑云,缓缓在半空中流动,如水云一般。看那浓黑之色,不问可知,必定是剧毒之物。一眼看去,寻常人决然是无处可走的,乃是一处死地。
收回目光,陆凌天沉吟了片刻,道:a;
凝碧却是微显迟疑,沉默了好一会,终究还是点了点头,道:a;罢了,都来到这里了,又怎能退缩不前,我们走吧!a;
陆凌天看了她一眼,只见凝碧脸上神情有些异样,脸色也显得有些微白,显然对那神秘洞穴多少仍有几分顾忌。其实又何止是她,便是连陆凌天肩头的狐狸小白,此刻似乎也改了脾气,显得特别安静。
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凝碧转头过来,看向陆凌天,忽地微笑起来,露出一口秀丽皓齿,微笑道:a;
陆凌天点了点头,当先走去。凝碧跟在他的身后,向着那个镇妖洞窟缓缓走去。
脚步踩在坚硬的焦黑岩块上的声音,在呼啸不停的阴风中迅速被淹没了,越是走近那个洞窟洞口,凛冽的阴风就越是强劲,风中所蕴含的阴森寒气,就越是冰冷。
此刻两人都已经发现,这满山遍野凛冽的阴风源头,赫然就是从那个洞窟之中吹出的。
离那个洞口越来越近了,周围的光亮竟似乎也逐渐黯淡了下来,越来越多的光辉,都被接近镇妖洞窟洞口上方的黑云所遮挡住了,彷彿这样一个地方,是不容许光亮进去的。
而伫立在幽深洞口,面对洞穴深处的那个石像,也终于渐渐清晰的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这一段路,并不算很漫长,但对于他们二人而言,却彷彿走了很久很久,当他们终于站在了镇妖洞窟洞口的时候,天空,已经完全黯淡了下来,不久之前还暖洋洋照在他们身上的阳光,已经完全消失在黑云上方了。
陆凌天慢慢转到了洞口,站到了那个女子石像的面前。
昏暗的光,照在她的身上llp;
千万年的风霜,将最初柔和美丽的光滑,缓缓雕刻成了粗糙,沧海桑田变幻的光阴中,又有多少眼眸,曾这般淡淡安静的凝视你的容颜。
时光如长河中的水滔滔向前,从不曾停留半分,最初的感动,最初的记忆,那无数曾深深镂刻心间的丝丝缕缕,原来,终究还是要被人遗忘。
只留下那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