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做?”
“大概就是把槐花洗干净剁碎了,跟面粉一起搅成面糊,然后烙成饼吧?”江黛不是很确定地道。
好在虽然疫情肆虐,但她们毕竟还生活在信息时代,唐含回房间拿了手机过来,一番搜索,确定了槐花饼的做法,于是两人拎着篮子,准备去摘槐花。
结果一出门就见秦家父子睡的那个房间的门被打开,小泽从屋子里探头出来,看到她们,就问,“姐姐,你们要去哪里呀?”
“我们去摘槐花,你去吗?”唐含问。
那必然是要去的,小泽立刻抛弃了还没有起床的爸爸,关上门走了出来。
唐家后面有一条小路,直通村子外。道路两边整齐地种着槐树,大概是修路时才种下的,所以每棵树只有一人多高,树上密密匝匝地开着白色的花,还没靠近,就能闻到那股香味了。
“我记得小时候,我们是摘了槐花直接这么吃的,很甜。”对于那时候的小孩子来说,任何甜味的东西,都可以当零食了。唐含颇为怀念地道,“但是不能多吃,会上火,流鼻血。”
至于用鲜花做菜,本地似乎完全没有这样的习惯。
江黛听她说起这些,便道,“你小时候应该很有意思。”
唐含笑着摇了摇头,“有意思是很有意思,但是现在回想起来,既觉得精彩,又觉得……贫瘠。”
精彩是因为这个世界确实有很多值得探索的东西,怎么都玩不腻。贫瘠却是因为这些东西,跟整个高速发展的世界是脱节的。
进了城里念书,才会知道自己跟其他同学的差距有多大。虽然唐含一直觉得童年的经历对自己来说是一个宝库,但是也不能否认,这宝库在大多数时候,显得那么不合时宜。
只要想想这个村子,想想村里的人们,唐含对于“阶层”这两个字的理解,就无比深刻。
这种山水田园的生活,处境其实有点像那种没有人继承的传统手工艺,不是不好,也不是没人喜欢,可是……跟不上时代,没落几乎是无法阻挡的。
“也不用这么灰心,我倒觉得这种生活是不会消失的。”江黛说。
“怎么说?”
“你上学的时候应该学过城市化,逆城市化吧?我们国家直到现在都还在城市化的进城之中。可是物极必反,等到一定程度,就会出现逆城市化,大家又一股脑儿往乡下跑。——其实现在已经有了端倪了,城里人压力越来越大,也就越来越渴望田园牧歌。”
“也是。”唐含说着,见小泽正伸手去够最矮的槐树枝,连忙上前帮忙,“注意点,这个有刺,小心扎到手。”
她说着,回头招呼江黛过来帮忙。
槐树不高,槐花摘起来也很容易。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要观察花蕊里有没有藏着虫子——这个花太香了,很容易吸引昆虫。
且摘且走,摘了半篮子花,看看差不多了,唐含就准备回去。结果这一回神,才发现小泽已经不在自己身边了,而是蹲在别人家的菜园子门口,眼巴巴盯着栅栏里的一株羊奶奶。
正是果实成熟的季节,橘黄色的果子看上去晶莹透亮,散发着“我很好吃”的气息。
唐含在他身边蹲下,有些不忍看他的表情,“这个是别人家的,不能摘。”
小泽很乖,并没有撒泼打滚,虽然还是舍不得,但还是转过脸,不去看了。唐含见他这样,哪里舍得?于是又说,“不过这个山上也有野生的,吃完饭我带你去摘,好不好?”
“好!”小泽立刻高兴了起来。
唐含都在考虑要不要从山上挖一株回来种了,但是想想,等疫情结束之后,小泽肯定就走了,也没有必要。
想到这里,她的思绪忽然一顿,下意识地转头看了江黛一眼。
几个月的乡村生活下来,单从外表来看,她似乎已经融入了这里。现在她身上穿着的是唐含的旧衣服,皮肤晒成了健康的浅麦色,劳作加上饮食,身上长了一点肉,看起来没有那么瘦削,那种凌厉的气质似乎也淡了很多。再加上眉目舒展、脸上也经常带着笑容,看上去没有任何阴霾。
可是唐含知道,这些都只是假象。
一旦离开这里,回到自己的世界里,江黛又会变成她无法触及的存在。
她们只有这一段短短的缘分而已。
“想什么呢?”见她看着自己愣神,江黛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间。
唐含陡然回神,不知为什么升起了一点难以形容的失落。但她下意识地收敛起来,没有表露。
“没事。”她将手里的竹篮放下,转头从树上摘下一片槐树叶,转移话题道,“给你表演个我的拿手绝活。”
江黛已经猜到她要表演什么了。但是当她真的听到唐含用一片薄薄的树叶,吹出婉转的小调,还是免不了吃惊。——虽然唐含来来去去,似乎也就会那么两句。
“你吹的是什么?”她问。
唐含摇头,“我也不知道。反正学的时候就只学了这个,可能是我这里的民歌吧。”
“民歌?”江黛一脸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