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针有效果了,一个小时之内,姐姐的体温下降了两度,虽然数字仍然不怎么好看,但是有下降就代表在好转,楚忱稍微放下点心来。
寂静的冬夜,没有雨、没有雪,窗外是满天星子,房间里,空调的热风仿佛将人带到了白日里的大沙漠,这样的温度,对于病人来说适宜,但是对于楚忱来说,就过于高了。她本来就是不怕冷的类型,这样冷的天气里,她一个人睡也不怎么开空调,先前因为满心都是顾良夜的关系,没怎么感觉得到,现在冷静下来,就热的有些受不了。
擦了擦额角的汗,她脱掉了外套,挂到门边的架子上,那上面已有一件衣服,是顾良夜的大衣,墨黑的颜色,是女人最青睐的颜色。她瞅了两眼,回头去看床上的女人,女人毫无所觉,仍然在昏睡着。
她于是伸出手来,眷念地摸了摸那衣服,又凑上去,轻轻嗅了嗅,做了这样的事情,她又忍不住偷偷去看顾良夜,衣服的主人没有反应,她的脸蛋却悄悄地红了。
她把自己的外套换了个位置,刚刚好挂在了大衣的旁边,而后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重新回了床边坐下。
姐姐还在睡觉。
她把毛巾拿开,试了试女人额头的温度,她的手是比较热的,姐姐以前一到冬天就很喜欢拉她的手,然而现在,手指所碰到的地方却比她的手还热。
她的笑容又消失了,眉心处,浮现出一点淡淡的担忧。
毛巾又被拿开了,一抹相对比较陌生的冰凉覆盖在额头,但总归是冰凉的,冰凉让顾良夜感到舒服,她紧闭着双眼,无意识地在楚忱手心里蹭了蹭,想要索取更多的凉意,但是女人的手很快与她的额头同温了,于是她难受地偏了偏头,无情地躲开了那只手。
楚忱原本还因她的轻蹭而呆怔,等她躲开时,心中又感觉到失落。怎么不多蹭两下呢?她惋惜地想着,手上却很利落地,把那毛巾翻了个面,重新盖在了女人的额头,女人于是又安静下来。
“还是不舒服吗?”
楚忱担忧地说道,但房间里的另一个人显然无法回答她,反而又甩了一下被子,露出大半个身体。楚忱目光凝住,姐姐的脖颈上全是汗水,衣领湿湿地紧贴在肌肤上,把女人憋得不停掀被子,想必身体也是这样。可是医生嘱咐过要盖被,楚忱严格按照医嘱来,给女人又盖好被子,想了想,去拧了一条热毛巾过来,给她擦拭白细颈子里的汗水。
私密的地方被陌生人触碰,顾良夜警醒了一瞬,艰难地睁开眼睛,一个她没有想到的人出现在面前,她看着那张漂漂亮亮的脸蛋,拢住衣领,轻轻地咳嗽一声:“楚忱?”
“你醒了?”
楚忱的样子看起来很高兴。顾良夜看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又看了看她拿着毛巾的手,眉头轻轻皱了皱,沙哑地说道:“不用了。”
楚忱看出她的不喜,呐呐地缩回手去:“我没有别的意思,那些汗水留着会让你难受,所以我才帮你擦一擦的。我没有碰到你,都是毛巾碰的,真的,我很小心的。”
她着急地解释。
一边解释,心中又觉得好笑。这个人的哪里她没碰过呢?更亲密的接触她们也有过好多,可是姐姐把一切都忘记了。
她明明很小心了,知道不是恋人不能靠近,所以她一直克制着心里的渴望,不去看,不去碰,即使渴得疼了,也只敢去摸一摸姐姐的衣服的。
她心里也有些委屈。
沮丧的情绪汇集在心口,好像连狐狸耳朵都耷拉下来。顾良夜看她这个样子,也知道自己刚刚语气差了点,心里忽地软了软,又知道她是在为自己好,于是闭上了眼睛,安慰似的道:“再擦一下。”
隐晦的示好。
“你说什么?”
微微拔高的、不相信的语气。
喉咙干的似好多天没喝水了,顾良夜艰难地道:“再擦一擦吧......不要擦其他地方......谢谢你。”
“不、不用谢。”楚忱捏紧了毛巾,凑上去小心翼翼地给她擦着汗,那动作轻柔至极,也一点没有僭越的感觉。因为她的靠近,一股陌生的香气传过来,是着柑橘的清香?但又带着雪后青松的清爽,味道有些复杂,被堵住的鼻子闻不真切,但是并不难闻,相反令人有些放松,顾良夜心神稍松,没等她擦完又昏睡过去。
意识全部陷入黑暗之前,她最后一个念头是,真奇怪,明明这是个花心的,但是为什么,她不觉得危险呢?
这样的念头转瞬即逝,很快的,她在一个面前睡着了。
“顾老师?”
仔仔细细地擦完,楚忱见顾良夜又闭上眼睛了,很疲惫的样子,试探性地喊了她一声,又没得到回应。
是又睡着了吗?
想到厨房里还温着的那锅粥,楚忱有些后悔,该让她喝了粥再睡的,可是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能叫得醒?
楚忱懊恼地咬住了嘴唇,嫣红唇瓣被她咬出一条白线。
表针滴滴答答地转动,窗台上不知何时凝聚了一层水珠,温暖得有些过头的房间里,楚忱也微微地发了汗,她想去换件衣服,但是才刚刚走出卧室,房间里就传来响动。
是顾良夜在不安稳地翻身。
楚忱一怔,急忙跑回去,见女人忽然不安稳地蜷缩成一团,眼睛仍然紧紧闭着,但是嘴里开始呢喃,那声音极轻,又含糊,连楚忱都听不太真切,只见到她还在努力地蜷缩着,似乎想要把自己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