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老兵,袁宝儿就在集市扎根。
她知道一个女人在这样的集市想要过的安稳,很不容易,所以她把自己打扮成了男人样子,一如最开始过来这里时一样。
不得不说,她的打扮很成功,起码骗过了集市里的所有人。
只除了老兵。
看着去而不返的老兵,袁宝儿就知道事情出了变故。
“大人出事了,”这是他见面的第一句话。
“你怎么知道的?”
袁宝儿并不怀疑老兵的忠诚,但她怀疑消息来源。
尤其是她才刚经历过刺杀不久。
“是布衣卫报的信,”老兵道:“他拿着大人信物。”
他摊开手,手里有枚沾着血的令牌。
那是布衣卫每人一个的牌子,身份的标志。
袁宝儿拿过来仔细的看,确实是顾晟的无疑。
“他有没有说顾晟怎么样?”
老兵摇头,“大人把令牌交给他,让他走,后来的事情他不知道,但他逃走时,还有近百人包围着他和兄弟们。”
老兵说的兄弟就是那一批跟着袁宝儿过来的五百人。
袁宝儿嘴角用力抿了下。
土曼人骁勇善战,如果在马上以一当五还是没有问题的。
“他们在哪儿发生的冲突?”
老兵显然知道她的担心,“实在王城当中。”
“右大王巡城,大人本想突袭,可是被叛徒出卖了。”
袁宝儿眉头微蹙,问他:“你过来这里的事情,有谁知道?”
老兵摇头。
袁宝儿轻轻叹了声,“你上当了。”
老兵一呆。
袁宝儿打开门,不出意外的发现外面站着的兵士,还有冷着脸,如同看仇敌一样的扎马。
“怎么会?”
老兵难以置信。
袁宝儿慢吞吞的走出来,“如果我请你放过他,你能答应吗?”
“你知道,不可能的,”扎马冷冷的回答。
袁宝儿耸了下肩,“那能给个代步工具吗?”
扎马是带着骑兵过来的,袁宝儿并不期望他给配马,但她并不想跟在他们身后,被马拖着跑。
“在库哈下令之前,我不会擅自处决你的,”扎马眼里闪烁冷光,袁宝儿绝不怀疑,如果她有什么不对,扎马能下一瞬给她捅个对穿。
然而,让他失望的事,袁宝儿由始至终都很配合,甚至配合的过分,不论他要她怎样,不论他怎么饿着渴着她,她都没吭一声。
跟着过来的禁卫军首领担心袁宝儿出事,悄悄跟扎马商量,“在饿下去很可能出事。”
他哈怎么对待这个女人的,虽然坐实了她是外族的事实,但库哈的感情并没有变淡,首领担心将来库哈怀念起这个女人,对他和他迁怒。
然而,对上他的好意,扎马并不领情。
“你想要讨好外族,是想我参你叛国吗?”
“你这人,”首领被噎得不轻,但也再不敢提这话。
扎马冷哼,拍马去前面,喝令众人加速。
袁宝儿和老兵坐得是临时改装出来的囚车,舒适度就不用想了,为了避免他们逃跑,扎马还把两人绑成了粽子。
这样的情况下,马车一加速,两人就像热锅里头的豆子,四下乱颠。
老兵久经磨砺,倒也能勉强坚持,但是袁宝儿就不成了。
她虽然力大也能折腾,但只是在正常范畴。
她到底是娇养长大的娘子,在经历两天不进水米,又被烈日暴晒,冷风狂吹之后,她发起了高热。
老兵实在她呓语的时候发现不对。
他艰难的挪过去,试图叫醒她,但此时袁宝儿已经陷入高热当中,根本听不见他的叫声。
老兵瞧着她一张脸煞白,要不是还有声音,都像死了似的,急忙大喊。
然而,此时的扎马一心赶回王城,根本不搭理后面如何。
跟随他一道的都是效忠的兵士,唯一肯帮忙说话的首领早在前一天就被扎马气的提前走了。
老兵拼命的嘶喊,似乎寻到一点注意,然而他注定是要失望的。
袁宝儿在他的喊声里醒过来,瞧见老兵焦急得恨不能撞木头的模样,她无力摇头。
“没用的,不要白费力气了。”
她示意老兵到跟前,低声道:“你只是个听令的小卒子,如果运气,还能留下命。”
“如果将来,你遇见了顾晟,帮我告诉他,如果再婚,就把女儿留在与陛下跟前吧。”
“大人,”老兵跪在她旁边,嚎哭起来。
袁宝儿才刚做完月子,就来边关的事情,并不是秘密。
他们不明白袁宝儿为何把孩子交给皇帝,但却知道,她如此,是因为她担心边关,担心大夏。
想着这么一个忧国忧民,爱护手下的大人就要走了,六尺高,流血流汗,甚至饿上几天都没哼一声的汉子,哭的像个孩子。
袁宝儿扯了下嘴唇,高热让她的嘴唇开裂。
但她此时已经感觉不出疼痛,她看着头顶的天空,有些疑惑。
天都这么黑了,还赶路,扎马是多想让她受到审判。
念头闪过,她便不省人事。
袁宝儿一直觉得自己是清醒的,只是身体陷入黑暗当中。
她能感觉到周围似乎有什么人,也听到乱糟糟的声音,但最终,一切归于平静。
她很喜欢这种平静,这让她整个人都觉得舒服。
她的本心一直都是喜欢种植。
她喜欢在田里劳作,喜欢看着自己种下去的东西丰收,更喜欢百姓丰收时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