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然接起电话,走出主楼,“小爸!”。电话的那边有了回声,自己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宝贝儿子。”熟悉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别站在台阶上了,往前走几步呗,车都停你们楼下了。”
庄然拿着电话,迈下最后一个台阶,远处公告栏下,停着一辆黑色的悍马越野车,后座的车窗降下,近半个月以来,昼夜思念的人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庄然拉开车门跳上了车,一把抱住挂着笑的陶然。
所有的担忧都湮没在这一身风尘仆仆中,庄然觉得自己最近变得有点娘,这么几天都哭了两次了,太丢人了,脸埋在自己小爸的肩膀上,一动不动。
陶然知道自己的这次不告而别,让儿子不安了,以前受伤的y-in影如蛛丝一般,紧紧束缚儿子,他知道儿子害怕往事重现。
“儿子,没事了,我回来。”陶然下巴抵着儿子的头发,低头亲了亲庄然的发旋,像小时候每次哄着庄然睡觉的时候一样,拍着他的后背,默默在心里说了声对不起。
庄然的声音带着沙哑,抬起红肿的眼睛,才发现小爸衣服上挂满了尘土,一看就是还没有回家,直接奔自己这来了。整个人瘦了整整一圈,又黑了。
“怎么知道我在主楼上课?”庄然坐直身子,刚才发现老爸的声音有些异常,伸手要揭开小爸的短袖,被陶然一把按住手腕。
“要是连自己儿子的课程表都不知道,我这个爸爸是不是更不称职了。”陶然笑着说,手上的力量丝毫没有卸去半分,按着执着想要一探究竟的手。
庄然敢断定,小爸这次肯定又受伤了,这么拦着不让自己看肯定不是小伤。啧,这个老狐狸,“陶然同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别做无所谓的抵抗了,早晚都得向组织交代清楚,跟我这耍懒不好使。”庄然抱着胳膊对面企图耍赖的人说着。
陶然叹了口气,就知道怎么都躲不过去自己儿子这一关,但是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谁愿意上赶子找不好受呢。孩子般的往后挪了挪,企图逃远点。
家里这个小医生可不是省油的主,一招虚晃,拉开陶然的衣服,整个腰部都被缠成了粽子,刚才躲避的那一下,伤口又裂开了,纱布上晕染上了血迹。
责备的话在舌尖上打了好几个转儿都没舍得出口,庄然无奈地叹了口气,放下小爸的衣服,开口说“低头。”
陶然正在为能躲过一劫而暗自窃喜,老老实实的在自己的儿子面前低下了头,庄然伸出“一阳指”按在自己小爸的发旋上。
扑哧的声音从前排传了过来,庄然才发现这个车上除了自己和小爸之外,还坐了两个人!
“你们这对父子还真是有意思,我儿子一个月能和我说上十句话都是祖坟上冒青烟了。”前排一个中年啤酒肚大叔回头说。
“老冯,你要拿这张脸见你儿子,情况可说不准,整天和儿子板着个棺材脸,谁愿意看你,也就嫂子受得了你。”陶然踹了一脚副驾驶的座位笑了一声。
“儿子,这是你冯叔叔,等会儿可得好好谢谢你冯叔叔,要不,我可能还得晚几天回来了。”陶然对着儿子说到。
“谢谢冯叔叔!”庄然忘记自己是坐在车子上的,站起来哐的一下子撞上了车顶。引得副驾驶上的冯叔叔又捡了个乐。
“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前排另一个男人回了头,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和陶然有八分神似的男孩,眼睛还是那么明亮透彻,透着属于这个年纪的张扬和肆意。
多年不见,庄然看到前面的男人也激动不已,明明说好自己生日才回来的人,竟然跟着爸爸一起回来了,胳膊绕过座椅环上男人的脖子,声音里透着掩饰不了的惊喜,“顾叔叔!”
庄然一时激动,早忘记了早年“以身相许”的尴尬往事,也忘记了前两周打电话时的不知所措,这回见到真人,反倒是返璞归真,变回了蹒跚学步的小r_ou_球,也没顾得上不好意思。
顾绍章被突如其来的手勒住脖子,身体本能地要反击,右手抓起横空出现的胳膊时才生生止住,自从离开部队,就没有人敢从自己背后出手,一时反映过度。
沉浸在重逢之中的庄然,自然没有感受到自己的右手在骨折边缘走了一圈,但是坐在旁边的冯明可感受到老战友的波动,一时间对庄然多看了两眼,这个孩子还真是深得老顾的喜爱,他就没见过谁敢这么和老顾动手动脚,即便是老顾家里的孩子,见到他都老老实实在边上待着,就连蹒跚学步的孩子都不会朝他撒娇。
有些人骨子里刻着拒人千里之外,而顾绍章自然是其中的佼佼者。有人生x_i,ng薄凉,自然有人退避三舍。
冲动过后,庄然倒是不好意思起来,缩回了手,求助地按在小爸的腿上。陶然嘶了一声,儿子这是后反劲啊,腿上肯定青了一片。
“绍章,直接去老华西,不是好多年没吃了么,看看味道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陶然提议到。
坐在后面的庄然主动请缨,充当自动导航仪,坐在了副驾驶上。
开车行使在这座多年不曾回来的城市,看着沿路的建筑,心生唏嘘,二十多年,城市的改变微乎其微,改头换面的只是招牌而已,店还是那些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