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两点一线的生活似乎多了许多别的趣味,上床,调情,连柴米油盐都变得难能可贵。六月,潮湿的空气适合培育疯长的yù_wàng。
容鹿觉得最近幸福指数实在是太高了,高得诡异,他走在路上都像踩棉花,飘飘然的。
如果世界上有一种人居安思危到了极致,甚至一尝点甜头就担惊受怕,那毫无疑问容鹿是这种人。
或者说他根本不长记性,伤口刚结了薄薄的痂,他就要把它撕开。
今天简启明出门前,容鹿非要来帮他刮胡子。他刮得很细致,很轻柔,微微垂着眼帘,好像他的整个世界只有简启明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他的整片天。
简启明的双手扶在他腰间,两人挨得很近,呼吸交融,容鹿望着他的嘴唇,神智出离一秒,不受控制地向前凑近。
简启明偏开了头。
容鹿呆愣地看着他腮边的血道,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帮他弄干净,嘴里不停地小声念着:“对不起,对不起……”
简启明看着心情并不好,他侧着身,把纸巾在伤口按紧了,颓败地摇了摇头,“没事。”
容鹿害怕极了,去握他的手,简启明回握了一下,又攥着他的手腕摩挲片刻,最终还是放开了。
他望进容鹿的眼睛,很认真地说:“对不起。”
容鹿还站在浴室里,没一会儿就听见关门声。他抹了抹眼角,也很快速地换了衣服,出门上班。
早餐摆在桌上,谁也没有动。
他一早上都定不下心神,中午被经理叫了过去,说了一堆委婉好话之后让他收拾东西走了。容鹿倒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他只想快点捱到晚上,想快点见到简启明。
他们到底怎么了呀?
容鹿想早些见到简启明,跟他说,他其实不在乎两个人是什么关系。住在一起,有性,有温度,不接吻也没什么的。他不会再逼着简启明要那一个吻了。
他一路失魂落魄地回到江心苑,钥匙插进锁里拧动之前他忽然有一种危险的预感,令他几乎拔腿就跑。
这是鹿碰上食肉动物的一种本能。
可容鹿没有跑。他虽然跟简启明不清不楚,但简启明确实把这里叫做“家”。是他们的小家。
他心里念着一个名字,把这当做自我奖励,强行稳住发抖的手腕,打开了门,陌生的薄荷烟味扑面而来,却唤起他刻意封存的记忆。
“容鹿,你好。”
保养得当的中年女人翘着腿坐在沙发上,似乎早已知晓来人的身份,优雅地打了个招呼。她从红唇上取下烟,食指和中指夹着,掸了掸烟灰。
矮几上樱粉色的杯子扎痛了容鹿的眼睛。
“坐吧。”她极为自然地说着,仿佛她才是这间房子的女主人,大方地给容鹿赐座。
容鹿抿着唇,在沙发另一端坐下了。他死死盯着盛烟灰的陶瓷杯,没有和她对视。
“叶阿姨,你好。”他尽量不显得那么失态,从牙缝间挤出这句招呼,仍是抖得厉害。
“嗯,难为你了,见了那么多人,还能记得我。”叶姿笑了笑,丝毫不掩饰她的攻击性,“这么几年了,你倒是没怎么变。”
“您说笑了,”容鹿狠狠掐了一把虎口,强压住恐惧,扯出一个笑容来,“您的芳华也不减当年。”
“小东西,真有意思。”叶姿眯起眼睛,把烟头丢进杯子里,向后靠了靠,“我以为你是个乖孩子呢,毕竟我们当时谈得不错,没想到……”
她的目光仿若刀片,剐在容鹿皮肉,将他活活凌迟,“你不觉得你有点儿……怎么说,不上道么?”
她又点上一根烟,视线扫过容鹿白嫩的脖颈,扫过衣领遮不住的锁骨,扫过纤细的手腕,最后停在了他黑色的运动手环上。
“秦致送你的,对吗?”她叹惋地摇了摇头,“你到底有什么本事呀,容鹿?住在我儿子家里,还要戴着别的男人送的东西。”
容鹿睁大了眼睛,落水幼猫似的,浑身剧烈发着抖。他此刻只渴求一个温暖的拥抱,唯一能给的那个男人却不在家。
叶姿说的没错,他确实不上道。
第27章
今早的两节早读课,简启明没有来,这是他第三天缺席早读了。容鹿很是心焦,坐在简启明的位置上,好像这样就能离他近一点似的。
课间时简启明终于来了,从后门进来的。他目光阴鸷,眼下还有青灰色,把散落在地上杂七杂八的东西都踩在脚下,直直冲着容鹿走过去。
他把包放在桌上,磕出一声巨响,其他同学都在回头看了,他倒不为所动,双手埋在掌心,对容鹿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