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帐外,一个青年将领正满脸不愉地看着二种与孙途说着话,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一个从未在边境与辽夏等强敌交过手的年轻将领怎就会被二位爷爷如此看重,尤其是当他看到对方不但与二种平起平坐,说话间还惹得二老面露恼色后,在外头,孙途才觉着呼吸要顺畅不少,但心中的疑惑却更大了,忍不住看着眼前二老,张嘴想继续问什么,却被种师中先一步说道:“你是不是听他们说过,去年这一败正是因为我们的见死不救才导致了积重难返,全军崩溃?简直是颠倒黑白,真正导致大败的不在我西军,而在童贯的中军。因为他们的突然冒进和退缩,本就使我左右两路兵马出现在了全军之前,并随即就遭受到了新一轮袭击。
“可即便如此,我们还是即刻发兵想去救援中军。可结果呢,辽军居然早有准备,竟于半道设伏。也是我们急于救援给了他们可趁之机,导致中伏落败。本来那时,若是中军肯出兵援手,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可偏偏那童贯却因畏战而带兵不断后撤,竟是把我们给抛在了后方,成为了他们得以安全撤离的牺牲品!若非我西军将士浴血奋战,不惜以一军之力拖住辽军主力,只怕都等不到今日,我北伐大军便已大败亏输了。”
种师道此刻的脸色也显得颇为阴沉,接着自己兄弟道:“而这一切换来的又是什么呢?是童贯的斥责,是他们的推卸罪责,把此番大败的责任全推到了我西军头上,说什么不肯出兵相救,导致他们大败退兵。我很清楚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撇清自己,欺上瞒下,好继续掌握军权。而那些北军和禁军将领,或是被蒙在鼓里,或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全都默认了这一切,把罪名都强加于我西军。甚至连我们想要让他们帮着多给伤药,或是把伤兵-运去后方,都被童贯给拒绝了。”
孙途沉默,愕然,随后又是一阵了然后的心寒。到了此刻,他终于明白明明各方面都应该占着优势的宋军竟会落得这般田地,并最终以惨败收场了。说到底,还是因为军中将帅失和,双方早成死敌所造成的了。
只怕在经过之前那一战后,西军就已和童贯为主的中军离心离德了。有了之前的教训,再想让他们出力与辽军死战到底,那就是做梦!当这样一支宋军去和上下一心的辽军做最后的决战时,溃败已是必然。
“那你们为何不像朝廷奏明一切呢?”孙途这话一问出,就苦笑起来,这还用说吗?
果然,就听种师中道:“因为朝中压根就不可能信我们的话,你道我们未曾上表辩白过吗?根本没用,谁会信我等武将的话呢?西军早就被朝廷视作异类,甚至有些人看来,我们就此与辽军同归于尽才是最好的结果。”
“你可知道前日我们去见童贯时他最后是如何说的吗?他就是以这些伤兵的生死为筹码,让我们两翼兵马在接下来的决战中顶在前头,去和辽军正面交锋,好为他中军的最后胜利创造条件。”种师道寒了张脸道。
孙特则再度变色,总算是明白那天他们两个出帐时为何面色那么难看了。但同时,他又生出了一个问题来,当下看着他们:“二位相公为何竟要把这一切都如实告知于我?我自认也是身轻言微,怕是无法改变眼下的局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