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途则迅速定神,双眉轻轻一挑,他知道真正的戏肉上来了。果然,只听对方恨声道:“我们所以会有此败,只因西军在那关键时刻突然袖手不救,这才导致我中军兵马无法回过气来,只能是拼着损兵折将,与辽军三路血战到底。而最后的结果则是,辽军虽最终退兵,我军也是元气大伤。倒是那西军,只有小败,不伤筋骨。而更叫人难以忍受的是,有些人借此事竟想反客为主,谋夺主帅大权。若非童帅他深得各路将士拥戴,只怕如今这几十万大军都已改姓种了!”
“哦?竟有此事?”孙途面带讶异地说了一句,他还真有些无法相信种家兄弟会干出此等见死不救的事情来。
秦敢跟着哼声道:“当时之事末将便身在前方,最有话说。确实,从开战到第三日,我们都未曾见到西军发一兵一卒来救,这才导致我中军孤军奋战,伤亡惨重。而事后,童帅又因多有顾忌,竟无法追究西军责任,甚至还因此对他们多有忌惮,必须委曲求全……我等当下属的看着这些,实在是心中惭愧啊!”
这两位说的是七情上脸,让孙途都不禁多信了几分。但他心中还是有着疑虑:“怎会如此?同是我大宋边军,而且童帅以前也多在西军为帅,怎就会与他们有如此隔阂?”
“这就得问问那两位种家相公到底安着什么心了。越侯你为将多年,应该早知道我大宋一贯以来是如何压制武将的吧?”韩灏突然换了个话题说道。见孙途点头,他才又道:“但时隔百年,有些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转变。别处兵马还好些,但西军因为要时刻提防西夏入侵,情况却又和一般驻军不同,那里的军马和将领已有多年未曾更换了。甚至于,像种家这样一门数代世守西边边境的将门也有不少,这其中的表表者便是他种氏一门了。
“长此以往,他们在军中权势日重,甚至达到了军中将士只知有二种而不知有朝廷的地步。对此,我等以往也只是听说,直到今日才知确有其事。而随着他们手中权柄日重,二位种将军对朝廷也就不如先祖般恭敬了,哪怕是童帅在上,他们也依旧心有二志,只求保存自身实力,至于朝廷胜败,却不在他们的计较之中。
“此番与辽军之战,他们就将这一点暴露得明明白白。眼见辽军势大,为不损自身兵力,他们竟不惜见死不救,眼看着我大军陷入苦战而不发一兵。直到最后辽军退却,方才装模作样地赶来相救,实在叫人齿冷!”
这般控诉,当真是字字泣血,便是孙途也不觉受他们的影响,对二种的观感差了不少。因为在他看来,这等事情既已发生总是做不得假的,哪怕他们有所夸大,西军不救导致全军溃败也总是事实吧。
这,显然是孙途所最难接受的事情。毕竟双方再有矛盾,在真正的强敌面前总得一致对外吧。
“今日我二人说这番话非是为了毁谤二位种家相公,实在是一直如骨鲠在喉,必须让越侯您知道他们的为人,不为其表象所骗啊。”韩灏更是语重心长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