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虎豹骑出其不意地回攻吴军先锋,阵斩廖广的时候,常熟西门前人马已迅速集结完成。但当这里的几千将士摩拳擦掌地想要出城大杀一场时,却又被董平给拦了下来,他只命全军守在门前,直到自己下令才可开城出战。
于是接下来的半个多时辰对西门前的数千山东军来说便是极大的煎熬了。明知道自己的袍泽在城外奋勇厮杀,甚至是身陷险境,有些人都能从城门缝隙间看到那场九死一生的突围之战,可就是不能杀出去接应救援,实在让人觉着太过憋屈了,许多人都感到胸中有一团烈火正不断的越烧越旺。
但山东军在孙途的打造下最是讲究军令如山,未得主将之命,哪怕他们把钢牙都咬碎了,也是不敢真开城出战的。不少对此深感不解和不满的将士都生出了让孙钤辖尽快赶来下令的念头,但南门上的孙途却并未对西门董平的决定提出任何质疑,更没有在这时候越过董平下令出击。
用人不疑一向是孙途能让诸多将领心服的原因之一,既然他把西门的军队都交到了董平之手,却相信他能做出最为正确的判断。所以哪怕他与自己下达的命令有些冲突,他也选择相信董平。
于是城外的虎豹骑只能继续孤军奋战,几次从敌人的包围圈中亡命杀出,直杀得人人带血,个个带伤,看得西门前的将士们更是个个心急如焚,恨不能以身代之。直到眼见反军一路数千众竟直接挡在了西门,切断了虎豹骑的最后退路,众将士是终于忍耐不住了,纷纷跑到还在城头俯瞰整个战局的董平跟前,大声请战:
“都监,不能再等了,不然虎豹骑的兄弟们可就要全折在反贼手中了!”
“将军,每迟一步就有一名兄弟被杀,你于心何忍啊?”
“董将军,你若不敢出战,兄弟们自己杀出去便是……”
好言相劝的,痛陈利害的,不满激将的……各种说辞不断响起,这些将士个个都已面红耳赤,眼欲冒火,看这架势似乎只要董平还不肯从命出兵,他们都要不顾一切地抗命杀出城去了。
而董平的神色却依然淡漠如前,只有向下扫视四方的目光中透着丝丝杀机与光芒。其实他何尝不知道迟片刻便意味着一名骑兵将士会丧命在此,但他却更清楚敌我双方势力的对比,若是不能一举救出虎豹骑,一旦被敌人缠住,那付出的代价只会更大。
慈不掌兵,有时候为了达到最终目的,确实必须牺牲一些人。何况董平还相信以虎豹骑之精锐,哪怕身陷重围,也还是可以支撑住一段时间的。直到此时,眼看着仅剩的两百骑兵即将被数千敌军生生吞没,那支看着极其精锐的反军已四面包抄,不再有任何保留,他的眼中才爆出了两点火星,霍地回身,目光扫过身旁十几个请战的部将。
在看得他们心头发虚,垂下头去不敢与他对视后,董平嘴中才轻轻地道出一句话来:“开城,出战!”
这句话让众人先是一呆,旋即又反应过来,大喜之余已迅速跟在了董平身后,直冲下城楼,在大声的呼喊中,城门轰然便开,不等吊桥落下去,许多性急的将士已直冲而出。
董平也已利落地翻上马背,双枪在手,如饿极了的猛兽般催马以最快的速度电射出城,而其身后,则是更多面目狰狞,嗷嗷直叫的山东军将士!
吊桥还没彻底落地呢,几千人已争先恐后,呐喊着直冲杀向了敌军的后方。而即便在如此急切冲锋的情况下,这支山东精锐依然保持着绝对的纪律性,看似不是太过齐整的队列隐隐还是有着最利于突击的锋矢阵的模样,而位于阵势最前方的,正是董平这个一军主将。
当西门突然打开,宋军浩荡杀出时,吴军天字营的兵马还在全力围杀数量锐减到只剩一百五十来人的虎豹骑。
这支宋军骑兵比他们想象中更为坚韧善战,哪怕被重重围困,看起来已经没有半点活路了,他们居然还在不断左突右杀,尝试着开出一条血路来。不过他们的每一次冲击都被层层的战阵给挡了下来,虽然杀敌不少,自己也付出了惨重代价,伤亡直线上升。
但即便如此,他们也没有半点屈服,每一个人都抱着死战到底的决心。哪怕战马死了掉落到地,依然咬牙血战,直到力竭被杀。这等杀气,都让周围的吴军都感到了恐惧,只能靠着兵力上的优势不断四面围杀,才能将敌人留在此地。
而就在天字营主将方奎以为很快就能结束这场战斗,同时两边大军也已迅速围拢过来的当口,身后却有呐喊声如雷般传来,等有人惊讶回头望去时,就瞧见了足足五千宋军汹涌杀来。
守军居然敢冒险出城?他们难道不知现在城外已有十万大军,一旦出来就势必会落得和这支骑兵一样的下场吗?许多吴军将士心中都生出了古怪的念头,也让他们心中难免有些发怵。
可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又哪能有片刻的分神呢?就当他们这一愣间,之前看似已是强弩之末的虎豹骑却突然再度爆发出极强的冲击力,在岳飞和林冲的带领下,果断就朝着那不断杀来的山东军靠去。
不断的惨叫声中,他们竟硬生生撕开了两道防线,但终究还是被反应过来的第三支和第四支队伍封住去路。岳飞一声高喝,手中长枪再度化作一片虚影,将面前的四名敌兵刺翻在地,但势头一老间,却也被从旁袭来的一口大刀给挡住了攻势。与此同时,几枝冷箭突然从旁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