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默这句话让童沐面色大变,惊诧之下看向一旁的孙途,却发现他这个当事人此时反倒平静下来,盯着谢默,缓声道:“谢公子你还真瞧得起我孙某人啊,但你如此胡言,就不怕本官定你个妖言惑众之罪,立斩你于军中吗?”
面对着赤果果的威胁,谢默却无半点惊怕之色,淡笑回望孙途:“在下相信孙将军还不至于因此对我下毒手,何况你心中也明白,我所言非虚,更需要我在江南帮你收拢人心……”
“看来谢公子果然是因为在山上吃苦多日却连头脑都有些不清醒了。来人!”孙途不等他把话说完,打断其话头,又传令道。等唐枫带了两个亲兵进帐,他便下令道:“你们把谢公子请下去好生款待,可别让他出了什么差错。”
听了孙途的命令,唐枫立刻上前对谢默道:“谢公子请。”而谢默则在深深地看了孙途一眼后,不再多言,只莫测一笑,便乖乖起身,随几人离去。
直到帐中剩下两人,童沐才终于定神开口:“三郎,他真说中你的心思了?你好大的志向啊!”以他对孙途的了解,只从其适才的反应就能看出些端倪来了,这也让他直到现在都感到心惊,心跳都比平常要快上许多。
“二哥说笑了,我可从没有生出过这等念头,这不过是他胡言乱语。”孙途却摇头否认:“如今能从我号令者也就那两万山东将士,你觉着我会生出如此不切实际的念头来吗?”
童沐虽然轻轻点头,但眼中的疑虑却并未消散。自从这次在金陵重逢,他就从孙途身上感受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也察觉到他确有大志向,所以谢默的这一说法还真不是一派胡言呢。不过此事毕竟太要命,就是他都不敢深思,最后只能是一笑道:“你我情同兄弟,无论将来你想做什么,当哥哥的总会帮你。”
只此一句,便让孙途心下一暖,这才笑着道:“二哥对我的情义我自然明白,只拿这次的事情来说,便足可见二哥盛情了。恐怕现在朱勔已知道你跑来向我示警,你可曾担心过自己会因此被其怪罪吗?”
这话总算提醒了童沐,让他的脸色顿时一紧。这次的事情乃是朱勔算计坑害孙途的手段,现在自己突然跑来示警,自然会被他当作叛徒与敌人了,再回金陵还真有可能遇到麻烦。即便他是童贯侄孙,但毕竟远水难救近火,何况如今童贯也正被朝中重臣打压,自顾不暇呢。
见他心生不安,孙途忙又出言宽慰:“二哥不必忧心,此事还可补救,你只消……”说着道出了自己的计划,又一笑道:“如此一来,纵然他想要对你不利,却也得掂量一下后果了。”
童沐却是一声苦笑:“想不到我不但向你示警,还成了你的同谋,这回可真就是荣辱与共了。”
“你我兄弟本就该如此,有什么问题吗?二哥放心,只要我在此,他朱勔就断不敢加害于你。”孙途说着还上前轻拍对方肩头,郑重保证。
到了这时候,童沐似乎也已没有了其他选择,只能苦笑点头:“那就照你所言,咱们兄弟联手一回,好歹先把这次的麻烦解决了。”
“你我要解决的岂止是眼前的麻烦,还有那个制造麻烦之人。”孙途说着,眼中已有杀意闪过:“二哥你可别忘了,早在多日前你我相聚的夜里,就已定下这一切了。”
童沐这才正色点头,旋即转身就走。虽然这时已是夜半时分,他却没有半点要歇息一晚的意思,直接出营,再次纵马往金陵而去,并在接近四更天时重新来到了朱府门前。
虽是凌晨,童沐却没有等天亮再拜见朱勔的意思,当即就让守卫往里头传话,说是他从孙途军中赶来,有事要和朱勔详谈。
一听童推官是从山东军中而来,守卫也不敢怠慢,连忙把消息传递了进去,直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传话,让童沐入内说话。
厅上的朱勔此时的面色很是难看,作为胖子,他可是很嗜睡的,像这样凌晨被人搅扰好梦就是寻常人都会感到愤怒,更别提他了。此时见童沐进来,他登时就黑着脸哼声道:“童推官,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下官选在这时打搅朱帅确实有罪,但事关重大,我实在不敢拖延。”
“你道本官指的是这等小事吗?童沐,你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乃是我江南道的官员,此番竟吃里爬外去和孙途勾结,真以为本官好欺不成?”朱勔说到最后更是一拍桌案,怒目而视。
换了一般人,早被朱勔的这股气势给压得心慌意乱,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可童沐这时却显示出了他远超同僚的心性来,面对压力依旧镇定如故,还微笑着反问道:“无论文官武将,江南山东,皆是我大宋官员,敢问朱帅,我因与孙途素有交情去见他一面又有何不妥?还是说朱帅所忌者,另有其事,其实是怕我走漏消息,怀了您的好事啊?”
“哼,一派胡言,本官岂会有这等想法。”
“那敢问朱帅,你为何不把栖霞山上乱民中间有谢默一事隐瞒不说,还让孙途尽快平乱?这不是想借刀杀人,又是什么?”童沐懒得再与之绕圈子,直接就入了正题。
而在被他撕开伪装后,朱勔的神色越发不善起来:“童推官,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顶撞诽谤上官是个什么罪过,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朱帅你当然可以此罪名严惩于我,甚至是把我一刀杀了。但我要告诉你的是,你的那点阴谋如今已尽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