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柴进面上闪过惊惶之色,孙途的嘴角也跟着一翘,但语气却依旧淡然:“如今你之生死只在我一念之间,我甚至都不用亲自动手,便可将你置于万劫不复之地,希望柴大官人你能好好考虑,再做定夺。”
柴进面颊上的肌肉微微颤抖了几下,这才说道:“你以为这就能吓倒我了吗?只凭这几句话就想让我向你,向大宋朝廷低头?你可别忘了我的出身,我柴家为何会沦落到今日要仰人鼻息的地步,还不是被赵家人所算计?”
“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顾自己身份入伙梁山的?”孙途略眯着眼睛问道,回答他的却是柴进的一声冷哼。这让他哑然失笑:“想不到柴大官人你倒真有些想法,奈何却找错了门路,你以为凭着梁山泊上那些贼寇真可能成大事吗?在我看来,他们说到底只是一群草寇,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别看现在闹的动静不小,那是因为朝廷并未真把他们当心腹之患,若真惹恼了朝廷,只凭我山东一地,就能荡平了梁山全寨!”
柴进很想说他这是在大夸海口,但再一想到梁山军几次在其手下吃了败仗,这次起了身来:“我的耐心可不是无限的,再给你两日时间仔细想想吧,是生是死其实还是在你自己。”
柴进被他那句归顺他不等于归顺朝廷的说法给闹得一怔,就连孙途他们是何时离开的都没有留意到,直过了好一阵后,其脸上才露出了怪异的神色来:“他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孙途其实也怀着别的意图不成?”随后,他又猛地想到了自己柴家后人的身份,难道孙途如此坚持想把自己收于帐下是看中了自己的这一身份吗?
越想之下,越觉着这一判断在理,这让柴进的身子再度剧烈颤抖起来,却不是冷也不是惊吓所致,而是生出了激动的情绪来。说不定,这真就是一个机会呢!
“都监果然好手段,一席话说下来,居然真就让那厮动心了。”出得门来后,祝彪忍不住赞叹了一句。刚才他可是全程在场,把柴进的反应全都看在了眼中:“我们之前软硬兼施都未能让他有过丝毫动摇,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其实很简单,因为我已经料定他并无求死之心,所以打从一开始就已经掌握了这场对话的主动。”孙途笑着解释道。
“可他之前明明表现得并不畏死啊……”
“表现得不怕死与真正不怕死可并不相同。”孙途看了他一眼,耐心解释道:“他所表现出来的不怕死只是一种伪装,好叫我们不能对他用强。可事实上呢,这位柴大官人可惜命得很,又怎么可能真个求死呢?”
“都监竟早已看穿你心思了吗?却是如何做到的?”
“很简单,倘若一人真心求死,他会心安理得地被软禁在此吗?还有,他连吃穿用度都如此讲究,又怎么会不珍惜自己的小命呢?只从他向看守要求什么无烟兽炭,什么美食,我就已能断定他其实并不想,甚至是不敢死了。只要掌握了这一点,他自然难逃我的掌握。”
祝彪这才明白了其中原委,忍不住再次赞叹:“都监果然目光如炬,什么都瞒不过你,卑职佩服。”
“事情还没有定论,你就别急着拍我马屁了。之后这里就交你看顾,两日内我要确凿的结果。”孙途所以带祝彪前来正是为此,因为城中众将就他和柴进最无瓜葛,其他人就连武松都曾受恩于柴进,所以这种逼迫人的事只能交由祝彪来做了。
祝彪倒没什么心理负担,当下就抱拳答应。
而打从这处宅子出来后,孙途并没有急着返回军营,而是打马来到了距此两三条街之隔的另一处宅子门前。与软禁柴进的院子一样,这里的守卫也颇为森严,而且若是仔细查看的话就会发现,这座宅子四个方向皆有守卫,再加上附近只有两座空宅,从防御来看甚至要超过柴进那里。
更重要的是,软禁柴进的宅子军中将领人人皆知,甚至不少百姓都知道孙都监把某个俘虏囚禁在了城中某座宅子里,但知道此处宅子的就只有寥寥数人而已了。
用切口暗号叫开宅子的后门,孙途才得以进入这座表面看着很是普通的院落之中,在看到里面的二十多名青州老兵甲胄在身,刀枪出鞘的模样后,他更是满意地一点头,这才继续往里头走去,很快就来到了一处有铁门阻拦的院落跟前。直到孙途再用随身的令牌表明身份后,他这位如今青州名义和事实上的主人才得以畅通无阻地进入其中。只是这一系列的防御,就可看出此地对孙途,对青州来说有多么的重要了。
院子里堆放着不少瓶瓶罐罐和花花绿绿的纸盒子,此时正好有一个中年男子拿着个瓶子出来,见着孙途后先是一愣,随后才躬身行礼:“小的见过孙都监。”即便如此,也难掩其脸上的欣喜与雀跃之色。
孙途见状,目光立马就落到了他手里所捧的瓶子上:“怎么样,这次能成功吗?”
“应该比前两次造出来的要强许多才对,都监还请退后再看。”这位一边说着,已把瓶子放到了空地上,拉起两边的布围,随后拿出个火折子来,吹着之后凑到了拖在瓶子口的那尺许长的一根细线上。
那线迅速燃烧,火星蔓延着就往瓶子里钻去,同时这位也已急忙退后,并把布围彻底拉上,自己则满是期待地等候在那儿。片刻后,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那瓶子便已碎裂,碎片四散飞出,正好全打在了那布围上,有些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