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斐自然猜不到,山祖这是看着别人有母亲疼、为其打点周全,肚子里面泛了酸水,眼红又羡慕。只以为他是心x_i,ng不定想要到处看看去猎奇,思忖这里应该也是看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便也点头应允,与山祖一道离开了这间屋子。
屋外又下起了大雪,鹅毛一般的雪在半空中洋洋洒洒,山祖推了推默斐,道:“把屏障收了吧。”
默斐转头,不明地看了他一眼。
“这么美的雪,你却将其拒之于千里之外,岂不有如良辰美景在前,却呼呼大睡过去一般煞风景?”
默斐蹙了蹙眉,山祖却已经跑了开去,离开了默斐设下的屏障,鹅毛大雪很快就将山祖的头发、双肩染成了白色,片刻之后,山祖哈着气对默斐招了招手,大喊道:“默斐!我想到一个好主意,咱们去打雪仗,你瞧那条河边,地势平坦少人烟,最是打雪仗的好地方!”
山祖从前当神仙的时候,却是一名活得最像人的神仙。
他要像人一般一日三餐地吃饭,入夜必定上床睡觉,隔三差五便会跑人间去厮混几个月,有时是在市集内谋一个店小二的差事,迎来送往地看百人百态;有时是跑到某大户人家当一段时日的花匠,冷眼旁观着宅院争斗人情冷暖;有时也会躲进深山老林过一段优哉游哉的归隐生活,同林间百鸟百兽朝夕相处。
在人间厮混惯了,也学了一身人间的东西,摇色子、s,he风筝、投壶、打靶……林林总总,各色各异,常常能够引得当年一道在殊归府学艺的弟子追随跟风,为此还招来了仙桃君隔三差五的责罚,以至于后来责罚得多了,眼见山祖是屡教不改的劣根x_i,ng,索x_i,ng放手懒得管教,如此一来,倒是教山祖更是放肆得肆无忌惮。
彼时,昆玉仙官也还在,却总是摆着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不肯同山祖同流合污,无论山祖花费诸多心思,也没办法将他一道拖下水,碰的钉子多了,山祖也便就认输,认清了现实:妄想改变昆玉的x_i,ng子,倒不如思忖怎么去讨得隔壁山头仙子的酒酿来得更加实际一些。
不过令山祖没想到的是,许多年以后,昆玉竟果真改了x_i,ng子。但若是让他选择,他倒是宁愿昆玉还是从前那幅不招人喜欢的模样,因为那才是他所熟悉的昆玉,是从小同他一道长大的昆玉。
“雪仗?”
默斐虽是比山祖早降世的神,却是正儿八经极少入世的神,对于人间的这些玩意儿自然不可能犹如山祖一般j-i,ng通,山祖眼见默斐面露疑色,心下一喜,难得逮着一个机会,他便自然就敬谢不敏地要去指点一二。
思及此,山祖匆匆跑回默斐身边,一把便拉起他的手,指了指不远处已经被冻住了的河道说道:“去那边。”
话音落,默斐竟是真的依言带着山祖飞身来到了河道边上,两个人,一个一身绯色红衣,一个一身花花绿绿,突兀地出现在白茫茫的雪地上,甚是扎眼,山祖起了兴致,松开拉着默斐的手,弯下腰,从地上抓了一把雪,在手心里压实了,对着默斐大喊道:
“默斐!看我!”
默斐骤然听见自己被喊了名字,才刚抬起眼去瞧始作俑者的山祖,便迎面飞来一团雪球,但是雪球并没有称心如意地砸到默斐的身上,而是在距离他一尺距离的地方硬生生被定在了空中。
第7章 入幻境窥得前世之因果(二)
但也只是被定住了一瞬间的功夫,一眨眼,雪球竟又恢复了原来的运行轨迹,正面砸到了默斐的胸口,“啪”地一声,壮烈牺牲,碎成了雪粒子,只在默斐的红衣上留下了一点雪渍,倒是分外醒目。
山祖自然也看到了雪球一瞬间的停滞,原本想要嘲讽默斐用术法作弊的话自然也是卡到喉咙口,竟是说不出来了。
山祖有些不大自然地咳嗽了一声,说道:“两个人打雪仗没意思,等改天多找几个人来,再一起玩吧。”
“我觉得挺有意思。”
“嗯?”
山祖原本已经转过身往前走了几步,听闻默斐的话,下意识地转过头,却是迎面飞来一雪球,冰凉凉的雪球瞬间在山祖的脸上开了花,山祖猝不及防会被打中,当即便“阿欠”一声,打了个喷嚏,打出来的却都是雪沫子。
“你别动!”
山祖一边喊道,一边弓下身抓起一大把雪,在手心捏了捏就助跑了几步丢向默斐,这次默斐一个侧身,轻易躲过了,并且在山祖抓下一个雪球的瞬间,又是当头给山祖砸了一个大的,一时间,山祖被打得满头满身都是雪粒子,嗷嗷叫嚣着要一雪前耻。
两人就这般犹如七八岁孩童一般,对一个幼稚的人间把戏玩得不亦乐乎,等到玩累了,天也黑了。山祖喘着粗气,砰地一声便躺在了雪地上:
“站神大人,若是叫你明玉诏的门徒看见你方才那副模样,你寡言高冷的形象恐怕很难保住了。”
“叫我默斐便可。”
“嗯?”
山祖测过身,只见默斐竟也在他身旁躺下,双眼盯着天际,不知在想什么。
“嗯。”
山祖本也就是不拘泥于这些陈规旧俗的人,既然默斐主动让他叫他的名字,他自然也便从善如流。将一条腿搭到另外一条腿上,说道:
“没成想,这幻境之内,竟还有如此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