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非迟转头看了森园菊人一眼,正好看到森园菊人眼里对未来的期待。
他大概理解重松明男为什么不跟森园菊人说实话了。
相处下来看,其实森园菊人就是个刚收起了玩心、努力学着成熟的大孩子而已,这时候说一句‘别期待了,都是你自作多情’,确实有点残忍。
森园菊人喋喋不休地说了自己的婚事安排,见池非迟沉默,又失笑道,“不用跟我太生份,你出生的时候,我还去去看过你呢,在我小学的时候,我父亲跟真之介表叔联系还蛮多的,你也该叫我一声表哥吧!”
池非迟看向车窗外,这家人可能都有隐藏的话唠属性……
“不过,你跟真之介表叔还真是越来越像了,一想到他会回来,我就头疼,到时候肯定又要说起公司的事……”森园菊人顿了一下,又笑道,“但他能回来参加我的婚礼,也是我的荣幸。”
池非迟依旧看着车窗外,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你的公司最近好像遇到了麻烦,外面有一些风言风语,说你的公司贿赂高官。”
森园菊人脸上的笑意僵了一下,用随性轻松的语气道,“没什么,都是外面那些人乱传的。”
池非迟没有意外,这些事森园菊人肯定不会轻易对外说,轻声道,“要么就别做,要做就得好好把首尾清理干净。”
第一步,建立认同。
现在森园菊人应该已经起了杀心,他表露‘清理首尾’的态度,可以让森园菊人觉得他是可以理解自己、会站在自己这边的人。
森园菊人继续看着前路开车,脸上的笑意却没了,沉默了一会儿,感慨道,“你和真之介表叔真的很像,刚才那种语气,我差点以为他就坐在我身边呢……”
池非迟收回看窗外的视线,没有去接关于自己父亲的话题,自顾自道,“比起这些,最该考虑的是这股风透出去后,怎么把自己的损失降到最低。”
第二步,引导。
其实,森园菊人就是怕公司贿赂的事被重松明男说了出去,又怕被重松明男勒索一辈子而已。
这种事不敢往外说,连家人也都瞒着,森园菊人自己又没个主意,乱了分寸,钻了牛角尖。
这时候,有个他认为‘理解自己、会跟自己同样选择’的人,说出一个经得起推敲的想法,说事情没那么糟糕,怎么也会冷静一些,同时也会想知道那个人更多的想法。
森园菊人勉强笑了笑,掩饰心里的紧张,“喂喂,非迟,你是认定了我做过贿赂那种事啊?”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听多了、见多了,一点直觉还是有的,”池非迟道,“其实很多人心里都有决断了,只是不想惹事上身,或者等着看热闹,甚至有森园家的敌对企业在故意煽风点火,而我,选择直接跟你谈,仅此而已。”
用自己的肯定,打破森园菊人的侥幸心理,再次暗示‘我是自己人,发现了也没有对外说什么,而是选择跟你说’,同时也给森园菊人指出真正的敌人……
森园菊人沉默下来,神色如常,只是目光不时闪烁,一片纠结、挣扎之色。
池非迟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现在就等森园菊人主动跟他谈谈了。
如果没动静,闷一会儿之后,还可以再加点火候……
两人都不说话,车里的气氛也变得有些压抑。
一直到车子开进了米花町,森园菊人才长长舒了一口气,低声确认,“非迟,真池集团比我家强多了,你同时还是菲尔德集团的继承人,没必要图森园家什么,更没必要害我,我可以信任你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