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草蓬里的兔子拿眼瞥了下她,她又瘦又小,身子干干扁扁,脸上一坨黑漆漆的污渍,头发短茬乱糟糟在脑袋上盘成了j-i窝。

她也就这么大,正是崽的年纪,生不了崽,“穿新裙子梳辫子吃桂花糯的闺女不会和狗打架,她们不做这些。”

“那她们做什么?”

兔子用长耳朵思考了下,“弹琴、学字、绣花。”

小孩吃惊,“弹琴学字绣花能从其他乞丐那里抢地盘?能从野狗嘴里摸r_ou_吃吗?”

“不能。”

“既然不能,学它娘的做甚么?”

图柏那时也只是只年纪不大的兔子,懂得也不多,听她这么问,晃着尾巴想了想,想不出个二三五,只好咩咩说,“她们有爹娘,不会吃不饱饭。”

小孩直眉楞眼听着他这句话,寞寞笑了笑,干涩的‘哦’了一声,缩进稻草堆中不说话了。

图柏歪着脑袋看着她细瘦的肩膀和后背,眼中飞快掠过浮光经年,一幕幕画面在他眼底掠过,带着来自记忆的潮s-hi浮上他的眼眸,朦胧中,细瘦的肩膀抽长、舒展,头上乱糟糟的小j-i窝也盘成了大j-i窝,小孩从稻草堆中苏醒,转过脸时,依旧是图柏看了十多年都未变的倔强、执拗、狡猾和不易发现的落寞。

“她能生出来像香香这样好看的丫头吗?”图柏心想,手指撑着侧脸,眼睑发红,“就是生了也跟她一样疯了吧唧。”

他微微闭着眼,头疼和记忆席卷脑袋,每一次头疼欲裂之前,这段仅存在他记忆中的往事就会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一边回忆,一边疼的生不如死。

他的病让他有多疼痛难忍,这段回忆就让他有多少肝肠寸断。

从墓地回来时,杜云派出去捕快已经将洛安半个城都摸查了一遍,愣是没发现马车夫口中的黑衣人、木寂真人说的那个人半毛影子。

与此同时,快马加鞭送去幽州渭城的借调函也回信了。

客栈里,杜云看着幽州知府回的话,满纸文绉绉屁都没用的借口,什么经年久远,不好查询、案件涉及幽州秘史不得为外人翻阅等等推辞,然后最后挂了句,他要查的案宗跟七年前幽州叛乱的赵王爷有关,皇亲国戚,皇家要脸,早就将案卷送入王城帝都的大理寺封存了。

杜云将回信往桌上一拍,满脸怒意,啐了句,“还没屁好看。”

按往常,那边坐的人肯定要回上一句,“咋地,见过屁啊,什么样的,什么色儿的?”

意料之外,那位本该瞎贫的畜生以手支额安静靠在椅背上,眼睛半睁不睁,眉间藏了若有若无的倦色,表情淡淡,“皇帝不会借?”

杜云背着手,跟吃了酸枣一般,龇牙咧嘴道,“宫闱暗事,老王爷早就死了,皇帝自然是能不管就不管,为一只鬼再查出点什么有辱皇家脸面的事,吃力不讨好么。”

都查到这种地步了,再撒手,先不提那只鬼有没有冤情,将来它一怒搅弄的洛安城人心惶惶,倒霉的还是老百姓,杜云这人看着好吃懒做,但脾气硬,既然是洛安城的一把手,就是踏入洛安地界的一只狗,他也管到底。

“我去写奏折,管他行不行,试试再说,那只水鬼怕是脑子也进水了,逼我们替它查案,又不肯现身出来。”他长吁短叹的刚起身,被叫住了。

端坐在一旁的千梵伸出手,白皙干燥的手心躺着一枚红玉雕花的印信,“将此信物一并送去王城,兴许陛下会同意。”

杜云还没开口,图柏已经伸手接了过去,深深看着他,微一点头,道了声谢。

等候皇帝回信的功夫,图柏等人也没闲着,连日连夜寸土寸地的搜查黑衣人的下落,那人好像凭空消失了般,任由他们将洛安翻了个底朝天,每个墙角旮旯的蜘蛛网都扒了一遍,却依旧毫无收获。

不过有一点不知道该不该庆幸,夜里点灯时,那只水鬼再也没出来了。杜云生怕是因为黑衣人带着何强夫妇和李氏已经离开了洛安,急的上火,唇角燎了几个大水泡。

图柏懒懒散散从客栈出来,眼都没看他,轻飘飘丢了句,“更丑了。”在后者捂着大水泡的叫骂声中往地牢走去,没走两步,又转回来,靠在门口问,“你见到山月禅师了吗?”

他这几天里里外外扎着脑袋找人,从墓地回来就没顾得上和千梵勾搭两句,现在想想,他是不是把人给冷落了?图柏自作多情的心想着,“等这件案子结束,我带把小野花给小青莲赔礼道歉去。”

还不知自己将要收到小野花的山月禅师此时正站在东河街坊找到香香和小石头尸体的那间做筐篓的铺子前。

那天来的匆忙,他又怕图柏见到尸体后难以自控,所以没来记得仔细看,后来回过神后,总觉得有哪些不大对劲。

筐篓铺子被封锁了,外面守着的捕快认识他,恭敬行礼,问,“大师怎么会来这里?”

千梵回礼,“有些事想不通,想来看看,贫僧可否能进去?”

这铺子不是案发现场,杜大人也没说不准,况且这段时间以来,衙门里的兄弟早就将禅师当做自己人了,瞧图大爷的办事查案也没顾忌过,捕快稍作犹豫,就痛快给千梵放行。

除了进出做生意的门挡板,铺子再没有向外敞开的门窗,所以潮s-hi和尸臭久久弥散不去。这里当真不是好的行凶地,竖起门挡板,三面严实的墙壁就封死了退路,如果捕快及时赶来,恰好能瓮中捉鳖。黑衣人若是这么蠢,又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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