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冶正跟着她身后,内中侍君生产,她自然进不得,也只能在外面等,便转过身跟应如许、苏枕流见了个礼。

这是皇帝内侍,跟随多年,且已跟晏迟身边的人定了亲,两人面色不变,稍稍点了点头。

大约又须臾过去,门外传来规劝慢些的声音,东吾浑身s-hi了小半,来得仓促,掀了帘子扫一眼室内,看到宣冶时便知道殷璇到了,心一下子就落下去了,缓了口气才入座。

他身上带着雨气的冷,因而捧了杯茶,慢慢地暖身体,听到一旁的应如许问。

“你好像来得晚了些。”

东吾睫羽微颤,没有抬头,笑了笑,道:“路滑,摔倒了,衣服都是s-hi的。”

应如许不再继续问,而是将目光投向室内,沉默地等待。

里面要比外头忙得多了。阿青眼里含泪地在旁唤他的名字,可是晏迟已经疼得快要晕了,有些回不过神。

幸而随后有殷璇入内,她坐到了床榻一侧,握住了对方s-hi冷冰凉的手,字句清晰地同他讲话,晏迟才勉强清醒一些。

他肤色本就白得泛冷,这时候更是没有什么血色了,连唇上都是苍白的。只有在感受到殷璇的气息时,才稍稍回过神,红着眼睛朝她探过手。

晏迟哪有力气把她握紧。殷璇不等对方触碰到指尖,就立即展开手掌,将他紧紧地握住,俯身过去。

“妻、妻主……”他的语调又低又软,尾音虚浮,像是崩塌的心绪终于寻找到一个可依靠的地方,墨眸水润,眼角一片绯红。“抱……抱我……”

殷璇俯身抱他,周身的气息将他包裹住,椒兰之气伴着一丝柔香漫溢过来。她心中远没有看上去这么镇定平静,甚至比少年征战时还要不安,但她却不能表现出来。

她的夫郎在受苦,而自己是他身边唯一能抓得住的力量。

殷璇伸出手,慢慢地拨开他s-hi·润的发丝,低头亲吻了一下晏迟的眉心,轻声道:“我陪你,我一直陪着你。别害怕,卿卿,别怕……”

晏迟埋在她肩窝边,喘·息混乱地忍耐了一会儿,随后仰起头,声调只剩下一点儿气音。

“亲、亲我……”

他的眼眸间一直是s-hi的,那股心痛还没彻底缓和下来,身体上的疼痛反而更先盖过了。此刻抬眼,像是一块将融化的春冰、将消逝的薄雪。

殷璇低下头很轻地吻了他一下,低声道:“我在你身边,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

他没力气讲话,被亲了之后就抵在殷璇的肩头,声音低低的,仔细听才能听出他反复呢喃的话语,带着很明显的哽咽。

“不要走……不要、不要离开我……”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这个小撒娇j-i,ng。

第61章 岁月尽头

她听到对方低低的啜泣声, 很柔软,但每一点微弱的泣吟都让殷璇觉得有什么东西往自己心尖儿上扎,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她将晏迟慢慢抱紧, 低声道:“没事的, 我在呢……”

殷璇实在没有这样真情实感地哄过人, 她尊贵了许多年,寥寥的几次纡尊降贵、几次退让认输, 都是为晏迟。

怀里声音软绵绵、没有力气的卿卿半晌都应答不上来, 最后实在是疼得厉害了, 隔着赤色的帝服又咬了她一口。

齿痕印在肩膀上, 比上一次在归元殿要重很多, 可又是在中途松开,像是潜意识般地不肯伤害她。

殷璇慢慢地抚他的背, 指腹在晏迟脊骨中央顺下来,远山黛眉就一直没舒展开过。

不光她悬心,所有人都在着急。外头的风雨未歇、已过了半个时辰的时间,迟迟没有动静。

内外接送热水的侍奴都已心惊胆战, 怕这一胎若是生不下来,整个宜华榭都要受到苛责。

数个年岁已大的产公接过水盆,急得满额头都是虚汗。陛下的态度早已证明一切,如若有什么意外, 他们这些人绝对难逃一死。

直到天光擦黑,雨声止歇,里面才传来一声婴啼, 哭泣之声似是穿过云雾,驱散了这么多日的y-in云密布。

外头焦灼等待的东吾到了这时,才将心彻底放下。旁边的两人可就没他这么明显了,只有应如许说了一句:“总算是没有白等。”

里头传来道喜的声音,百岁从帘子里头出来,朝着诸位郎君俯身行礼,道:“有劳千岁们等在这里,我们主子大喜,诞下皇长女。”

皇长女。

室内的气氛霎时凝固了一瞬,只有东吾慢慢地拍了两下手,向旁边的两人斜了一眼,一派天真地笑道:“你们也高兴的,是不是?”

苏枕流移开目光,应如许倒是觉得像是被什么食r_ou_动物、或是被一个猎手盯住了,咳了一声,有点底气不足地道:“我们自然高兴。”

还没等他的话说完,里面传来了另一道旨意,整个宜华榭闻声即拜,纷纷道贺。里面进来一个人,跟百岁说了什么,他面上一愣,似是有点不敢相信,再问了一句,才又朝着这三位行礼,道:“陛下方才册了我们主儿为君,封号元。皇长女取名为焕。”

殷璇,字珠玑,当年她这一代便从王字旁,多取美玉之意,希望教育出芝兰玉树的正人淑女,没想到读书人不成,反倒教出一位天降帝星。而本朝开朝之初,便请出世的国师算过,此后皇女从火字、皇子从金字,便可代代长久、绵延千载。

殷钺降生之时,四海尚有些微动荡,取名为钺,一是合兵戈止乱的寓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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