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涿清楚他很怕黑,之前被关电梯那次,他要自己隔一段时间就开一次手电筒;第一次来自己家留宿时,他没有小夜灯不敢一个人睡,还由此促成了他们俩第一次同床共枕。

但是怕黑的人多着呢,杜子佑从来没和他讨论过这件事,他也未曾强求。

也许今晚是个合适的机会。

徐涿轻轻搂他入怀里,低声道:“我陪着你,敢不敢关?”

杜子佑仰着脸看向他。

昏黄的光勾勒出杜子佑半侧下颌的轮廓,长长的眼睫毛朦胧成一片光影,他的面孔看不清,徐涿只静静地注视他闪着星光的黑眼眸,用足以等到海枯石烂的耐心等待着。

树丛里传来虫鸣,树叶在腥咸海风的吹拂下簌簌地响,别墅外的道路偶尔有亢奋的游人经过,却没有任何人或物能影响到抱在黑暗角落里的两人。

过了许久,也可能只过了一小会儿,杜子佑注视着徐涿的眼睛,轻轻颔首:“嗯。”

徐涿勾起嘴角,带他回到炉边,从容不迫地移开铁网和上面的食材,重新加了几根木头进去,燃起了明火,噼里啪啦地烧得欢。

两人站在炉边看火点起来,对视一眼,徐涿伸出手,杜子佑把手放上他的掌心,紧紧握住。

他们牵着手回到客厅,杜子佑深吸一口气,缓一下,又再深吸一口,才对徐涿点了下头。

收到提示后,徐涿手指按到开头上,轻轻用力,伴随着“哒”的一声响,整个客厅陷入了黑暗中,只有院子外的路灯透了些光线进来,堪堪能让他们看清脚下的路而已。

熄灯的那瞬间,杜子佑的手攥紧了下,整个人往徐涿的方向靠过来,似乎还是被突如其来的黑暗吓到了。

但他很快镇定下来,颤着松了些手,抬眼对大树一样始终守护在旁的徐涿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

这是个好兆头,徐涿想。

“我们出去?”他轻声问。

杜子佑点头。

他们绕过客厅的桌椅重新踏进院子,墙边是院灯的开关,徐涿微笑着用下巴示意:“你来?”

把这些球形灯熄了,整个院子便只有中央那一小团篝火提供光源。

这回杜子佑酝酿了许久做心理建设,终于在徐涿鼓励的眼神下举起手,像是用了千钧之力,艰难地、慢慢摁下了通往地狱之门的开头。

哒。

黑暗刹那间吞没了两人,杜子佑惊叫一声撞了徐涿满怀。那小型篝火的辐s,he范围过小,光线无法抵达他们跟前,他们连彼此的面孔都看不见,只有温热的体温和熟悉的触感证明对方的存在。

“我们到炉子边去,”徐涿耳语道,在黑暗中视觉被压缩,听觉无限放大,如此轻微的说话声竟也有振聋发聩之感,令听者一时恍然。

杜子佑的头发搔着他脖子,应该是点了下头。

他的手指头攥紧了徐涿的衣服,脑袋埋进他怀里,身体有些发抖。

是不是逼得他太紧了?徐涿蓦地起了怀疑。

然而已经来到这一步,贸然中断便可惜了。

他揽着怀里的人朝院子中央走去,离篝火越近,光亮越强,当完全站在烧烤炉旁边时,他们身上脸上被映得红彤彤,皮肤也能感受到火焰带来的暖意。

杜子佑从他胸口抬起头,凝视那一丛烧得正旺的火堆。

火舌舔着木头,烧得啪嗒作响,几点火星顺着燃烧的气流升腾而上,逐渐熄灭,湮没于上空的黑暗之中。

“还行吧?”徐涿嗓门压得很低,像是不经意的呓语。

杜子佑扭头看他,又贸贸然回头厅的方向,黑洞洞的屋内像危险的恶魔的大口,要将他吞噬入腹。

他骇得鸵鸟般飞快埋脑袋进徐涿怀里,匆匆点了点头。

徐涿忍不住轻声笑出来,摩挲他的后背,小声道:“没事,进步很大。”

杜子佑对着他脖子咕哝几句,徐涿没听明白:“什么?”

“我以前没这么害怕的。”杜子佑有些委屈,像是为自己辩解。

“嗯,”徐涿顺着他来,“以前是怎样?”

杜子佑静默了片刻,才嘟囔:“我小时候有点怕打雷。”

徐涿了然,许多小孩子都有这个毛病,一般来说长大了便会好,算不得什么大事。

“打雷的时候我会去母亲的房间找她陪,”杜子佑继续道,“父亲发现了……他不高兴,说胆子练练就出来了,杜家没一个胆儿小的。”

徐涿想问:练?怎么练?把人练得心理y-in影的那种练法?

然而杜子佑没有明说,有些恨恨地道:“他还不许我哭,哭就证明我软弱、没有努力,不是合格的杜家人。”

徐涿拍拍他的背安慰:“好了,不说他了,无关紧要的人,随他怎么想。”

不知想到了什么,杜子佑忽然扑哧笑出声,抬眼看他。

徐涿眨下眼:“嗯?”

“其实是他没用才对,”杜子佑语调轻快,嘴角噙着得意,“你瞧,我们这不就练成功了吗?”

徐涿被他的情绪感染,也露出笑容:“你说的对,是他不合格。”

这次的成功令杜子佑放松了不少,他其实是个有很强自我调节能力的人,也不知为何被压抑了这么多年。他甚至有心情继续烧烤:“不要浪费食物!”

徐涿自然顺他的意,两人坐到篝火旁边椅子上啃j-i翅,手和嘴角沾上了酱料,全然不顾形象。

见他心情不错,徐涿给他说了罗元珊的事。


状态提示:第9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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