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秦老爷又接着问了些家事,这些都是秦天望早和她对证好的,所以陈青醁回答起来自然滴水不漏。
气氛稍微轻松了一些后,秦老爷想起了什么,问:“可有在念书?你考功名的事怎样了?我记得你六岁从师上学,十五岁时便补入廪生名额的。”
那个容醴后来人都下落不明了,这科考之事肯定是没有以后了。
陈青醁想了一会,说:“说来惭愧,晚生自从补入禀生后,父亲便渐渐病重,加上各种杂事缠身,所以学业就一直没有什么大的进展……”
话没说完,秦老爷已经心领神会了,“这没什么,这功名之事本就没那么容易,你年纪轻轻,以后有的是机会,这贇州城里,我认识的大儒倒还是有几位的,你这几天休息好,改天我带你去拜访拜访他们,以后多少对你能有些帮助的。”
什么意思?
秦天望抬起头,和陈青醁对视了一眼。
“当年你父亲在时,便将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你家世代书香门第,入仕做官才是正途,虽然你和甄儿有庚帖媒妁之约,但我也不能耽误了你,算起来你们明年四月份才正式成亲,剩下这大半年的时间,你自可以好好用功读书,有了他们的指点,将来也好考个功名出来。”
读书科考?!
这下不但秦天望急了,就连在门外头站着的冯老四也急了,这陈青醁虽然打小聪颖,杂七杂八的书也看了不少,胡说八道起来也头头是道,但是真要和那些大儒正儿八经讨论什么狗屁书画诗词经史子集,一次两次大概还能应付,但时间一长,那肯定得露馅。
两人正急得火烧火燎,现在就是临时抱佛脚也不灵了,百密一疏,当初怎么没想到这上面来呢。
陈青醁想了一会儿,站了起来道:“世伯的好意,晚生心领了,只不过这事却不太妥当。”
秦老爷不解道:“成家就得立业,这有什么不妥的?”
“世伯,您也知道,家父自幼寒窗苦读,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辅国安民。可是事与愿违,当今朝中昏聩,贪官横行。家父感恨伤怀,不愿与那些人同流合污……”
陈青醁一边在心里快速的组织着语言:“他一介穷京官,独守清贫,上不能报效朝廷,下不能覆庇百姓,一直到死,他都没能施展半分抱负。晚生不才,当初虽有意考取功名,无奈家父已经心如死灰,他不愿意我再入仕途。所以,这么些年来,晚生一直不敢违逆他老人家的心愿。如今,晚生已是再无意富贵功名,若是世伯再提此事,不单是予我为难,只怕父亲在天之灵,也不能安心。”
好!好!
刚刚还紧张不已的秦天望听到这里差点拍腿叫起来。
这招好,不但解决了眼前的危机,还堵了以后秦老爷子让她考取功名的后路,一举两得。
秦老爷没想到会是这样,不过那容老爷子一生郁郁不得志,想来也是怕儿子再走上和他一样的路。
“既然,这是你父亲的意思,我也不好再强求你,不过,好在那些事情也过去了,你也别太伤心。”
秦天望和冯老四都松了一口气,气氛终于轻松了一点后,于是秦老爷问起了这一路的风土人情。
这边厅里热热闹闹,后院早有人报信去了。
卉儿那丫头早已急不可待,她急急忙忙给秦玉甄找鞋子找帕子。
“小姐,你倒是快一点啊,人家都来半个多时辰了。”
“急什么,他来就来了,晚去一点,他难道还会长翅膀飞了不成,嗯,这簪子颜色不好,再换一个试试。”
卉儿无奈,“小姐,你是不急,可老爷还等着呢。”
磨磨蹭蹭,好容易换了簪子又换了耳环,秦大小姐这才不紧不慢袅袅婷婷出了门。
前厅里,几个人正谈笑风生,管家何义过来低声说道:“老爷,小姐来了。”
“哦,甄儿来了,快让她进来。”
陈青醁喝完杯中最后一口茶,将杯子放在了桌上。
秦玉甄走到门口时便放慢了脚步,卉儿跟在后面,脖子早伸出老长了。
秦玉甄进来厅里,先去给秦老爷行礼,“女儿见过爹。”
秦老爷满脸笑容,指着陈青醁说道:“甄儿啊,这位就是爹常给你提起过的容家公子容醴。”
秦玉甄这抬起头,向那人望去。
这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窗外天气很好,满地的阳光明媚。陈青醁因为赶路赶的急,所以身上只穿了一件白罗圆领凉绸衫,腰间一条青鸾带,脚上穿一双薄底的京靴子。她五官清俊白皙,衬着这一身简单的装束,看上去倒更似一个眉清目秀神采飞扬的少年郎。
秦天望向陈青醁使了个眼色,说:“容少爷,这位就是我一路上和你提及的秦小姐了,玉甄,你看,人我可是给你带回来了。”
陈青醁抬手作了揖后,客气地对着她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秦玉甄一身银红绣的海棠裙,脸上虽然只是略施粉黛,但然光彩照人。
她此时手里抓着一方绣帕站在那里,袅娜纤腰,琼姿玉骨,天生的一副美人姿态。
陈青醁心里想:先前就听秦天望说这秦小姐玉质娉婷,有沉鱼落雁之姿,今日一见,果然所言不虚。
秦玉甄见陈青醁眼睛一动不动盯着自己,她便微微垂下眸光,曲腿福了一福。陈青醁见状又赶紧抬手还了半礼。
秦老爷在一旁笑呵呵地说道:“你们都坐下吧,都是年轻人,也别太拘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