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他们两个人相处这么长时间以来,有多久没有听到过这个词了?

自己给席和光做饭的时候,他从来不说这句话,却会亲昵地靠过来,给自己穿戴围裙,把毛绒绒的脑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自己给席和光讲题的时候,他从来不说这句话,眼睛里却亮晶晶的,一直维持着可爱的笑容看着自己,还会把他的笔记和作业拿给自己。

而现在,席和光说了谢谢,那些其他的却全都没有了。

白琰宁愿不要这一句表面的话。

他抬起头,看向身旁的人。

现在已是九月下旬,天气渐凉。席和光怕冷,已经穿上了秋季校服。空荡荡的校服挂在他的身上,显得少年人更加削瘦,配上他苍白的面容,看着就像一个j-i,ng致易碎的瓷器。

而这件瓷器,现在像是怕被打碎了一样,不肯让自己靠近。

白琰握紧了拳头,却并没有让开,只说:“有什么题目不会,你可以问我。”

他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嘶哑,一双深邃的眼睛望过来,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对面的少年人。

他这一上午忍了又忍,才克制住自己不去看少年人黑亮的眼睛和期待的神色,用自己仅有的不愿意做别人替身的自尊给自己建立了一个脆弱的堡垒。

而今这鼓起一切勇气修建起来的东西,却全在这一个下午支离破碎,摇摇欲坠。

白琰甚至没有勇气再去拼一次。

因为他根本无法忍受席和光不理他,也根本无法忍受席和光转头奔向别人。

席和光抱着小板凳站在位置上。

现在正是下课时间,教室里站着的,坐着的,吃东西的,说话的,看书的,应有尽有。窗外窄窄的走廊上两边靠墙的位置各站了一排人,跟商场里夹道欢迎的迎宾小姐似的。

整个课间人声鼎沸,各干各事,谁都没空管别人在干什么。

因此席和光此时抱着小板凳却出不来的境况,并没有人注意到。

他看向白琰。

这是他很难得的俯视白琰的一次机会。

以往大多数时候,席和光都是在仰视白琰,所以他总是看到对方棱角分明的脸型和冷硬的下颚线条。

而现在,头顶的白炽灯直s,he下来,白琰的眉目在灯光下暴露得更加清晰。

他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自己,似乎在隐忍着什么翻涌的情绪。浓密的睫毛几乎是一眨不眨,幽深的眼底好像十分罕见地晕上了一层很浅的水光。

眼见席和光没有答话,白琰低沉的声音软下来,语气几乎像是在恳求:“你不要去找别人。”

席和光有点受不住这样的目光,这样的声音,尤其是这人还是白琰。

他只能转过头。

然后他就看见李文宇的桌子旁边已经围上了一圈的人,对方正在重重包围中给别人讲题。

席和光在心里叹了口气。

今天是他第一天找李文宇问问题。在此之前,他们两个人之间除了路上遇到问个好,一起看看篮球赛点评点评之外,就没有什么交情了。

李文宇能给他讲题就不错了,本来就没有必要一定要等着他。而且那么多人过来问题,对方不解答肯定不好。

毕竟不是谁都像之前的白琰,可以做他一个人的解题库。

席和光把小板凳放回座位,心头有些堵得慌。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一下课就要搬着小板凳过去,想要抢占先机,却没想到白琰不给他让位置。

这一间教室一共要坐七十二个人,前排后排的位置都挺窄,身高腿长的,体重超标的同学都还不够坐。席和光就是再瘦,也不可能在白琰不起来的情况下,硬从他身后挤出去,更别说他还带着个小板凳了。

席和光想到这里就有些生气。

这个人之前都不理自己,凭什么现在要阻拦自己问别人题目,凭什么他说话,自己就要答应他啊。

再说了,白琰也不是顾清寒,根本就不喜欢自己。

席和光想到这里,心情有些低落,连题目都不想看了。

他对于学习复杂的数学物理实在是不擅长,以后还是学习文科为好。这样他以后就只用在数学上费更多的心神了。

想到这里,席和光又感觉轻松了一点。如果他能在这个世界待到高二,他就会选择文科,那现在物理化学学得好不好其实影响不大,他可以少费点心思。

这样一来,他就可以把更多的j-i,ng力放到数学上,以后把问题j-i,ng简一下,再拿去问李文宇或者别人,这样应该就问不了太多问题。

席和光盘算好后,心里顿时轻松了些。他干脆趴在桌上,开始闭目养神,不想再去理旁边的人。

少年人趴在桌面上,面色在头顶白炽灯的照耀下显得更加苍白。他两条细瘦的胳膊放在桌面上弯起来,一张脸就埋在自己的臂弯里,只露出一点雪白的侧脸。

而席和光的作业本,就被放在一旁堆叠起来的书本最上方。

白琰看着抗拒自己的少年人,心里很难受。

他此时心里其实有点慌张。

席和光不理他,好像也不开心,看起来还很委屈。

白琰想让对方理自己,想让对方高兴一点。他是个行动派,当下努力想了想,觉得对方现在难受的主要原因可能还是出在作业上。

席和光有题目不会,不想问自己,又被自己拦住不能问别人,而对方又是个不习惯把问题积累起来等待爆发的人。所以他才不会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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