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哲轻轻拍了拍夏冉江的胸口。
“明天再问吧。我困死了。”
“反正你也睡不着,跟我聊聊天呗。再说你明天也是闲着。”
夏冉江忽地坐起来,抱起枕头捂住童哲的脑袋。
“让你睡不着,让你睡不着……”
“好好好,我睡,我睡……”童哲赶紧求饶。
夏冉江把枕头放下铺平,脑袋重重砸在上面,翻身侧卧,背对童哲。
可是,夏冉江似乎也睡不着了,辗转反侧,一时把手放在胸口,一时捧着后脑勺,一时弓着腿,一时双腿交叠。
“哎,睡觉呢,动啥啊。”
“都是你这个傻逼。”
“那要不要跟我聊聊天啊。我有一堆问题想问你。”
“说吧。”
夏冉江坐起身,枕头垫在脑后,双手交叉放在肚子上。
“你干嘛突然对我这么生气啊?”
“你不是明知故问吗?”
“我爸找过你,可是最多也就是不让咱俩交往,但是你还不了解我么?大不了不让他知道不就行了。”
“不只是这些,你爸……哎,算了,不说了。”
夏冉江欲言又止。这几天的看到听到的都说明了一点,夏冉江父亲的真实死因跟童哲父亲有莫大的关系。原本打算从此天涯陌路,可是这爱恨交织的感觉总是让夏冉江留有一丝眷念,也让他越来越痛苦。
“他也就是一年回来这么几天,只是刚好咱俩的事被他发现了。”
童哲往夏冉江身边凑了凑。
“再说了,现在咱俩也只是没有完全独立。你现在不是正申请大二么,那咱俩就是同一年了。以后等毕业了,咱俩一起出国,去同一个国家,去同一所学校,然后永久居留,拿个绿卡,再也不回来,快乐似神仙,你说好不好?”
“你觉得你爸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爸?”
童哲一时愣住了,没想到夏冉江会反问自己。
“他一直就是这样,我从小被他打到大,你不知道我是对他有多恨。可是他这个人严厉归严厉,可是心却很善。你可能觉得我家现在条件不错,可是以前有段时间非常困难,做的工程都亏损,还惹上官司。他没办法才去非洲搞工程的,不然谁愿意去那儿啊,又苦又累离家又远。”
童哲似乎打开了话匣子,一边回忆一边讲着小时候的趣事。童哲越说越兴奋,夏冉江原本想说出自己心里的隐藏好几天的猜测,话到嘴边又慢慢打消了这个想法。
“你怎么突然问那么多关于我爸的事,都不怎么关心我啊。”
“你有什么好关心的,现在不是好好的。”
“哎?我突然发现个问题。”童哲脸凑到夏冉江面前。
“什么问题啊?”
“刚才外面着火的时候,你怎么知道我在里面?”童哲瞪大眼睛问。
“猜的呗。”
夏冉江捧起童哲的脸,扭到一边。
“是不是我刚才在外面不管干啥你都在监视着啊?”童哲眯着眼坏笑。
“你还好意思说,你一把火把人家牛棚烧了个j-i,ng光,幸亏里面是空的,不然你等着赔钱吧。”
“那火也不是我烧的啊。我都是做好事,烧的都是自己搜集来的枯枝烂叶,省得还要处理垃圾。谁知道一阵风把火吹到牛棚上去。”
“什么枯枝烂叶,你把别人家喂牛的秸秆一把又一把薅光了。”
“哈哈,果然你在监视我。哎,奇了个怪了,你怎么做到的?”
童哲紧盯着夏冉江慌乱的眼神,敏锐捕捉到夏冉江往窗户那头瞥了一眼。
童哲立马下床,拉开窗纱。借着月光,依稀可见刚才自己睡觉的纸盒子,还有烧剩下的灰烬。
“原来如此。”
童哲拉上窗帘,爬到夏冉江身上,耳朵埋在夏冉江胸口。
“干嘛?”
“听听你的内心。”
“听到啥了?”
“你的良心在谴责你。说你明明这么关心我,这么爱我,却总是摆出一副漠不关心的高冷姿态。”
夏冉江抓住童哲的肩膀,把童哲摁在床上,耳朵也贴在童哲的胸口,听见童哲快速有力的心跳,感受着这颗心脏起搏透出的暖意。
“你的良心说你很幼稚,为了自己的感受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简直太愚蠢了。”
“蠢又如何?安危与否不在身体,而是在心里。有你在旁边,我才能真正感觉安全。我的良心没告诉你,我现在很安心了么?”
“切,说的一套一套的,就会说些花言巧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