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笑道:“您多虑了,臣未曾想隐瞒。既然是您发问,臣自当说得明白些。御史大夫及太尉以众武将出征为筹码,要挟陛下亲征杀敌。”
“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一点消息都……”他顿了顿,也是,李越哪里会愿意和自己说这些坏消息。
“孙大人想反吗?为何以前不见他有任何谋逆之心。”
齐恪将手中奏折合上:“陛下昨日便派人去查孙大人,臣方才收到消息,孙家父子近日形迹可疑。”
太上皇接过那本奏折,摊开一看,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孙鹤庆及其子,于一月前开始与众武臣暗中会面,结党甚广,恐有大谋。
李怀安从前做皇帝时,最烦的便是这些弯弯绕绕的政事奏折,谁和谁私交甚好,谁又密会了谁。搞得像这江山每时每刻都岌岌可危,似乎第二天就会有人篡位。
他从前嗤之以鼻的权力斗争,眼下却成了最令他头疼的事情。
他斟酌着道:“圣上可曾告诉过你有人行刺一事?”
“是,自您归魏后发生的所有蹊跷事情,臣都知晓。”
“那你觉得孙鹤庆是幕后之人吗?”
李怀安自己是不太确定的,孙鹤庆这个人在他印象中,和谋乱两字沾不上什么边。虽然对于权势也没有完全放下,却对几任皇帝尽心尽力,仍算一个直臣。怎么会在背后搞出这许多事情来?
齐恪宽袍广袖,看起来颇有隐逸之风,实在不像一朝之丞相,却极为从容:“臣可以肯定,孙大人与谋反必有关系,但不能保证他亲手策划了所有事情。”
孙鹤庆这人横竖看来都是个蠢货,有贼心也没贼胆,怎么敢做这出头鸟。
太上皇从他脸上看到了一瞬即逝的不屑,愣了愣,却突然想到什么:“他有个儿子!多大了,有无官职?”
丞相见他激动,却不知所以,只答道:“孙文朔,一个闲散将军,无实权,今年应该三十有二。”
是个年轻人,兴许是李行微喜欢的那个人。李怀安又问:“那他近日来和恭睿王有无私下会面过?”
齐恪明白了他的意思:“臣立刻让人去查,但以防万一,先把孙鹤庆父子招入宫中,免得他们再生事端。”
太上皇点点头,还是不甚放心:“有那么容易吗,让他们进宫便进宫,如今李越不在京中……”
“陛下不在,可陛下的势力仍在,您大可放心。况且您是当今的太上皇,地位仍在天子之上,”齐恪说着朝他弯腰又行了一礼,“适当强硬一些也无不可。”
李怀安晃神片刻,他好歹也是圣上的皇叔,连自己的身份都要由别人来提醒,似乎是有那么点不合适。
“那你尽管去做,圣上信任你,我便信任你。有什么办不下来的跟我说,太上皇这个名头或许能管一些用。”
“是。”
齐恪得了命令,正欲去办,刚转身又被叫住。回身看过去,太上皇似乎又想起什么:“你刚刚说,威胁圣上的还有太尉?”
他点头道:“对,太尉也查过,并无任何蛛丝马迹。就算与孙大人有牵扯,也涉及不深。陛下出发之前已经派人盯紧了,应该并无大碍。”
“可他还有个不出仕的儿子……”
李怀安想起管州出猎那次,李行微说太尉之子是他好友。难道他喜欢的是那个年轻人?
可那人只是个不求上进的纨绔子弟,倒也不必防着,李越派人盯着太尉应该就足够了。
他皱了皱眉:“没事,他儿子也不是什么人物,你且去查孙文朔吧,我在宫里等你消息。”
齐恪同他想得差不多,眼下孙家目标最大,查东西也总得分个主次轻重。
他先行告退,李怀安一个人待在御书房,思来想去还是打算去看看李行微。
恭睿王仍在宫中,被接到了后宫一处闲置宫殿里。李怀安昨日走得匆忙,没来得及询问他情况,也不知他醒了没有,伤势如何。
等到了地方,却发现李行微仍然昏睡着。照顾他的宫人说中途醒过一次,浑浑噩噩地讨水喝,没说几句话又昏过去了。
李怀安坐到床榻边,伸手探向李行微的额头,摸了一手的汗。
这小傻子还在说胡话。
“爹,兄长……我不想去宫里上课……”
他叹了口气:“小混蛋又想着逃学。”
青天白日,宫里却安静得像深夜。听不见人声,甚至连走动的声响都没有。
李怀安守在这深宫中,就像守着一场欲来的风暴,一切宁静都只是铺垫罢了。
若李行微醒来,直截了当地告诉他背后是何人,便不用悬着一颗心等待对方有所动作了。可现在毫无头绪,敌暗我明,是孙鹤庆倒好办,要是另有他人,估计又是一场宫变。
在后宫待了半日,李行微的高热已经退了,人却不见醒。内侍前来通报,说丞相已查得线索,不便入后宫,请他前往御书房。
李怀安只能又赶回御书房,刚一进去,齐恪便对他道:“孙文朔确与恭睿王有过交集。”
“细讲。”他走到案后坐下,许多年没再坐过这位置,周遭布置李越没动过,仍是以前的模样。
丞相照常禀告:“恭睿王曾与孙文朔出游数次,人证众多。”
“众多?”李怀安疑惑道,“每次出游都不只他们两个人吗?”
“是,臣也觉得这点可疑,并且这次探查十分容易,像是某人故意引导视线。”
李怀安与齐恪对视,了然道:“既然是引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