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大儿子小的时候去田地里捉黄鳝和泥鳅改善伙食,但因为回家太晚,被他绑着双手吊在树上,整整一个晚上,谁劝也没用。夏天的夜晚蚊虫非常密集,可怜的孩子身上还有泥鳅的腥味更加容易招惹蚊虫,浑身上下被蚊虫叮了无数个包,双手也因为绳子的捆绑血液聚集在一起而失去了直觉。
那个夜晚张大爷睡得依旧踏实,他对树上吊着的儿子没有半分担心,如果不是同村的小伙伴不忍心拿了一个凳子垫在他的脚底,或许他的双手很可能因此废了。
他曾经将一只养了五年的狗活活吊死在门前的松树上,不允许任何人说情,因为觉得这只看家的狗已经没有了利用的价值。而且这只狗经常偷吃别人家j-i窝里的j-i蛋,因为实在太饿了,张大爷每天只给它吃一碗米饭。
诸如此类的事情有很多,张大爷絮絮叨叨地说着,靳如尘静静地听着,自始至终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小伙子,你相信这个世上有报应吗?”张大爷抬头撞进了靳如尘深邃的眼神中,“我以前从不相信的。但在我生病的时候就开始相信了,在我死前的那一刻更加深信不疑了。”
张大爷的病并不是像癌症这类绝症,一开始只是很简单的浮肿伴随腹痛,但后来浮肿越来越严重,从小腿一直延伸到大腿。那时候他已经跟所有的子女闹翻了,生性好强的他也不愿意主动联系他们,所以一直都自己咬着牙坚持着。
几个月过后他意识到自己身体恐怕是真的不行了,大腿上的浮肿已经让他不能行走,很长一段时间他连吃喝都成问题。生病的这段时间他吃过发霉的食物,喝过不干净的水,屋子里散发着一股腐烂的臭味,但他已经没有力气打扫了。最后他彻底躺在床上动弹不得,邻居发现了他的异状,赶紧打电话给他的大儿子,这才来得及见到最后一面。
“这人哪,真的不能做坏事,你以为死了就一了百了吗,错了。”张大爷叹息,靳如尘看得出来现在的他是真的后悔了,“你知道我死的时候是怎么过来的吗,是被鬼差拿锁链给押过来的。”
张大爷以为靳如尘是意外死亡,魂魄自己跑过来了,所以没有问他是怎么来的。拒张大爷的回忆,他还没有断气的时候意识是非常清醒的,周围的人在说什么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就在傍晚来临时,整个房间只剩下他一个人躺在床上,他清楚地看到有两个黑影坐在他的床头,手里还拿着铁链子。寂静的房间里,铁链的摩擦声非常清晰,就在那个黑影准备将铁链套在他的头上时,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大声呼唤。
张大爷的大儿子听到呼喊声吓了一跳,赶紧冲到房间,张大爷赶紧拉着他的手道:“刚刚有两个人坐在我床前,你进来他就走了,你一走他们就回来了。”
张大爷的儿子环顾了四周,房间就这么大,这个时间也不会有人过来。而且他们兄弟姐妹都在外面守着,如果有人进来了,怎么可能这么多双眼睛都看不到。大儿子只是以为老父亲病入膏肓糊涂了,安抚了他几句就出去了,但是就在大儿子前脚刚离开,那两个身影又来到了他的床前。
张大爷又是撕心裂肺地呼喊,每次只要有人过来,那两个黑影立马就消失不见了,等人一走他们立即现身。一家人被张大爷反复折腾几次后也懒得理会他了,最后张大爷在凄厉的叫喊声中没了呼吸,与世长辞。
“以前我听我的爷爷说过,如果是善人去世,y-in间会派面善的鬼魂来请他过去,相当于黄泉路上的引路人。”张大爷指了指自己,自嘲地说道:“像我这种生前作恶的坏人,就会派恶鬼前来索命,直接用铁锁押到忘川河边。”
靳如尘这才知道,方才他看到的那片海叫忘川河,里面的船夫叫摆渡人。他每天乘船摆渡接送人间终端的灵魂,不同的灵魂得到的待遇也是不同的。
如果是地狱使者请过来的灵魂,摆渡人会用豪华的轮船护送,海面风平浪静,一路景色秀丽。如果是恶鬼押过来的灵魂,那就用破旧的小船,一路上惊涛骇浪,一个不下心很有可能掉进忘川河,沦为恶灵的口中食。
“小兄弟,谢谢你听我这个糟老头子说了这么久,我要去地府接受我的审判了,我们不是同一条路。”张大爷有些不舍地跟靳如尘告别,他颤颤巍巍地走向一个大门,就在他走到大门的时候,突然出现两个鬼差,一人一边押着他就离开了。
靳如尘心里很焦虑,y-in间的黄泉路有去无回,忘川河里的摆渡人只有终点没有归期,他要怎么才能回去呢?靳如尘烦躁得蹲在路边,为了不引人注意,他用一片大大的树叶挡在自己面前。
“小尘,你怎么在这?”靳如尘突然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他猛然抬头,竟然看到了自己已经去世多年的母亲。
第57章 y-in间遇故人
中年女子手里的菜篮子掉到了地上,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靳如尘也刷得一声站起来,但由于激动和紧张,他差点踉跄摔倒。
“小尘,你是怎么过来的,你怎么现在就来了?”靳妈妈顾不得地上的篮子,她冲到靳如尘身边,语气哽咽:“快给妈妈看看,十几年过去了,你都长这么大了。是妈妈对不起你,没能好好照顾你。”
靳妈妈用力地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自从车祸去世来到这里,她无时不刻不惦记着靳如尘。这么多年她没有选择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