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不合适啊,挺好的啊。”仇秀珍在把买来的毛线团分类。
王昱童嘟囔道:“但她老是说不喜欢别人同情她,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帮她比较好了。”
仇秀珍点头:“那孩子自尊心是挺强的……哎,小童,你看这样,你也别把剩菜剩饭给人带去了,的确不太好。你下回和她一起回家就直接把她带过来一起吃晚饭吧,这样比较妥当。”
“是!这样好!”王昱童跳下床去穿鞋。
“哪儿去?”
“我去祁因家跟她说啊!”
仇秀珍一把拉住王昱童的衣后领:“你这孩子,就对祁因这么好。不急,下周你们上学再说,别太刻意了,不然她又不来了。”
“喔。”
这个时候加班的王建国回来了,从老远就听见爸爸清喉咙吐痰的声音。
王昱童家一个单元住两户,单元没有门,像个迷你的三合院。
王建国走到单元门口在水池前洗手,王昱童一下跳出来:“你又吐痰啦!脏死啦恶心死啦!”
王建国对她笑:“好好,下次不吐了。”
“爸爸快点去吃饭!晚上带我去看电影!你回来的时候有看今晚放什么电影吗?”王昱童知道今天周五,1995年开始施行双休制度,明天就算是周末了,晚上肯定有电影放。
“我没注意,肚子饿就跑回来吃饭了。一会儿吃完饭我们去看看。”
“好!不过要带上祁因!”
“是,肯定带上你的小伙伴。”
“看电影?”
王昱童站在卫生所楼下喊了祁因几声,在洗衣服的祁因把窗户推开,有些散乱的长发被他束在脑后,手上还有肥皂泡。
“我不去了。”祁因拒绝。
“为什么啊!我零食饮料都买好了!”王昱童将手里的健力宝和浪味仙举起来。
“我要洗衣服。”
王昱童见祁因关起窗,心里不痛快,鼓起嘴来气呼呼的。
“哼,不去就不去,我自己去。”说着就要走回家去和爸妈汇合。可是走了两步她又停住了,想到祁因以前挺爱看电影的啊,怎么今天不去了?
“小童。”爸妈已经吃完饭慢慢走出来了,王昱童跟仇秀珍说祁因要洗衣服,不想看电影。仇秀珍摸着她的头说:
“你跟她说,叔叔阿姨带你们一起去,衣服回来再洗,说我们票都已经买好了。”
王昱童让爸妈先帮她拿零食,跑到楼上按照仇秀珍的话说了,祁因犹豫一下居然答应了。
那天晚上电影院播放的是讲述亲情的台湾电影《妈妈再爱我一次》。
多年之后任凭王昱童怎么回忆,她都不记得这部电影的具体细节,只记得听见后排爸爸低声的抽泣声,以及忽明忽暗之间祁因悄声滑落的眼泪。
当时王昱童只是觉得这部电影感人,让爸爸都哭了,连“铁汉”祁因都为之动容了……很久以后她才知道,人之所以哭并不是被电影本身打动。王建国想起他年纪轻轻就去世的母亲,祁因更不必说。
对于家里其他亲戚的事王昱童并不太了解,她没见过奶奶。听说奶奶去世的时候才50多岁,甚至没等到心爱的儿子结婚的那天。之后爷爷一直住在省会的姑妈家,当年的交通和现在无法相比,去一趟省会很困难。别说火车票买不到,就算熬夜排队去买票也可能只买得到无座票,之后要跟着那慢吞吞的绿皮火车吭哧吭哧一夜才能到达目的地,非常痛苦。所以王建国也只是逢年过节才去看望一趟,成立家庭之后一切以自己的小家为主。而每次要去,爷爷都会一早就守在家门口等着王建国一家的到来。姑妈劝他回去歇着,弟弟没那么早到,可是年迈的老人总是任性不听劝,一站就是大半天。
王昱童记得爷爷弥留之际她去看望了爷爷一次,她本来就和爷爷不太熟悉,爷爷浑身长了疱疹,看上去很可怕,王昱童一进病房就愣住了。仇秀珍站在她身后小声说:“小童不怕,那是爷爷。”
王昱童还是不敢上前。
王建国看着最亲的女儿和父亲,一句话都没说。
爷爷去世后,王建国就不再那么积极地去省会,一年一次看看姐姐而已。
王建国从来没有说过对他父母的思念,而王昱童也不甚明白已为人父的成年男人内敛的感情。
祁因呢?王昱童想到的是祁因父亲刚过世,应该是想爸爸了吧。
王昱童向来不是个细心的人,自小如此。
祁因到底想什么,想要什么,她从来不曾真正知道。
雪绒花雪绒花,每天清晨欢迎我。
小而白纯又美,总很高兴遇见我。
雪似的花朵深情开放,愿永远鲜艳芬芳。
雪绒花雪绒花,为我祖国祝福吧!
ii i sol solsido……
初二七班上了这学期第一节 音乐课,音乐老师是位中年男教师,一弹起钢琴眉飞色舞,班里的男同学便会哄堂大笑。老师也不生气依旧神采飞扬,告诉大家今年音乐课的考试要用哆瑞咪来唱这首“雪绒花”,下节课就要考,考不过的话补考,考到过为止——全班傻眼。
王昱童这一周都在哆瑞咪,短短的一首歌背下来还是容易忘。
“干嘛不明天就考!下周谁还记得啊。”王昱童抱怨的时候发现祁因完全没练习,纳闷道,“你不怕么?”
“音乐课?”祁因拍了拍身,“我缝衣服都来不及。”
“你还在缝衣服。”
“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