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结果出乎意料的,这一声痛呼尖细娇柔,竟分明是那女子?

这、这傻子怎么做到的?

聂珵看不见那边的情形,只能心急如焚地听着乍然混乱的响动。

“沈息!”那女子似乎被秦匪风步步紧逼,气急败坏地喊道,“你别看了!他疯了!”

沈息?那眼角有贪狼刦的男子叫沈息?

聂珵听这名字一愣,一瞬间与脑海中某个少年的清脆喊声重叠,很快又消逝。

然后他仔细听去,却是在错杂中听到一声轻笑,那叫沈息的男子不紧不慢地开口道:“你不要被他吓得自乱阵脚,他不过是被激发了潜意识里残留的身法,眼下能与你抗衡,全凭对你的恨意。”

“他恨我?他凭什么!”那女子听完沈息一番话,显然又底气强硬起来。

果真,片刻便扳回了局势。

聂珵就揪心地听着秦匪风一声声闷哼,心说你个傻子服个软啊,就算我真的死了,你也不能这样糟践自己性命,你是想我死不瞑目吗?

而心下钝痛间,耳边的打斗声却是戛然而止。

似乎发现了什么事情,那女子暂时停下手,只剩秦匪风粗重的喘息以及挣扎声,想来是被他们强行制住。

“他这瞎眼……”

半晌,才听那女子似诧异道。

聂珵心知他们说的是秦匪风那只不能被碰触的左眼,难不成他们知道秦匪风瞎掉的原因?

而一阵静默过后,沈息却开口道:“不对,他这里面,有东西。”

什么?什么里面有东西?

聂珵还没明白沈息话中的含义,骤然间又响起秦匪风异常猛烈的挣动声,只听他喉间发出困兽一般的嘶嚎,仿佛有什么无法承受的巨大痛苦让他完全丧失了意志。

他们在强行碰触他那只瞎眼。

“用力按住他!”

沈息的声音这时又传来,已不像方才那般沉稳,竟隐约透出几分兴奋。

听着秦匪风一下下戳在自己心上的哀嚎,聂珵怒气冲霄,喉咙忽地涌上一股腥甜,可他眼下连吐一口血的能力都没有,无计可施的他甚至想起那s_ao虫子,它去哪了?它既然可以吸出体内的寒气,是不是也能让他彻底恢复过来?

然而s_ao虫子自刚才被沈息搜看一番之后就没了影。

聂珵想到它每次出现时貌似都能读懂自己的内心,虽然他不太确定,但仍是集中j-i,ng力,试图用意念将它唤出来。

而就在此刻,秦匪风却最后发出一声肝胆俱裂般的暴吼,突然安静了下来。

随着沈息抽回手,秦匪风脱力般有些失神地倒在地上。

然后他身子一颤,马上又转向聂珵。

聂珵听见他以明显吃力的动作,一点一点地,蹭到自己身前。

那张原本俊朗飞扬的脸如今泥泞不堪,绑在左眼的发带自然早已不在,且那只瞎了的左眼,此时竟是正缓缓流下血来。

为什么会流血?他们对他到底做了什么?

聂珵心中震惊,便听到一直沉默的女子终于开口。

“他……他那真的是?”

“没错,”沈息语气已恢复最初的温和,只是聂珵依然听出他极力压制的某种情绪,“确实是,贺云裳的鬼眼。”

“他把那鬼眼,生生嵌进了自己的左眼。”

“……”

“当年贺云裳不知用什么邪术,把他那只金魑蛊王和左眼融合,炼出令整个江湖人心惶惶的鬼眼。而他鬼眼被挖时分明该直接销毁了才是,想不到竟被这背叛他的人藏了起来。”

“这走狗也想学贺云裳一样c,ao控人?”

“那倒未必,这鬼眼被挖后基本就失了作用,我方才仔细试探过,里面除了只剩一丝微弱气息的蛊王残体,几乎没有其他异样。”

“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沈息却没有回答,只是隔了半晌戏谑一笑:“或许……这下更有意思了。”

“……”那女子不再言语,明显对于此事完全无法理解。

而聂珵一动不动地听他们说完,心底惊诧之余,倒也说不清自己复杂纷乱的情绪究竟是什么。他心疼秦匪风经历的这些痛楚,但又想到这些痛楚都是因为那魔头贺云裳,他便觉得有什么东西卡在他的心口,上去不下不来。

傻子,你以前当真那样喜欢他吗?

宁愿毁掉自己的一只眼睛,也要留着他被世人唾骂的残肢?还宝贝得不能让任何人碰一下。

而你自己的眼睛,就可以轻易舍弃了?

这样想着,聂珵鼻中酸涩,注意力又落上头顶的秦匪风。

秦匪风仍是愣愣地看着自己,独眼中却没有半分神采,一如聂珵初遇他那时,他被一群熊孩子肆意欺辱,他却风轻云淡,好像世间一切都与他无关。

这都是因为,他以为自己死了。

聂珵看着秦匪风越来越暗淡的眸子,还有他不知什么时候偷握在掌心的瓷碗碎片——


状态提示:第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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