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伺候冉季秋最久,自然也更清楚,柳应的身份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他们是家生子,生来是仆,主人就是他们的天;柳应却不一样,他是冉母从外头聘来给少爷做护卫的,虽然嘴上跟他们一样叫冉季秋为少爷,可不是正经的仆人,要走时抬抬脚就走了。

大约是有艺傍身,五福觉得,柳应的j-i,ng神气跟那些到富贵人家做工的人也很不一样,他有时候甚至觉得,或许在他们这些下仆嘴里尊称的“夫人”、“少爷”,在柳应看来也不过只是个平平常常的称呼。

当然,柳应对少爷是不同的。

并非像四喜说的那样,只是为了拍马屁,五福看得出来,柳应照顾少爷,好似更多的是出于一种疼惜怜爱的心思。

不过这也是应当的,少爷对柳应,可也比对他们这些仆人好多了。

他胡思乱想着,那厢柳应已经提着热水进了卧房,香玉心急,早早地迎了上来,伸手欲接,“我来……”

柳应侧身绕过她,看也没看一眼。紧随其后的安荷见状,垂下眼睛,默默地束手立在一旁,就见柳应胳膊上搭着手巾,熟稔地一手端盆,一手撩开帐帘,给冉季秋擦脸擦手。

香玉被晾在一边,憋了一肚子闷气,眼见冉季秋从主院请安回来径自进了书房,忍不住道:“分明是老夫人命我们来照顾少爷起居的,如今倒好,少爷连身都不让近,还伺候什么?倒不如卷了铺盖家去呢!”

安荷四平八稳地做着针线,眼皮都没抬:“少爷是主,他要如何,我们听吩咐就是了。”

香玉犹自愤愤,但安荷已经不再理她,独自念叨一通,终究觉得无趣,遂住口不言,跟着低头做起针线来。

如是过了三五日,冉母将两人召去,问及前院情况,香玉照实说了,安荷则避重就轻,只道少爷体恤下人,安排的都是轻省活计。

冉母听了,也没说什么,挥手令两人退下。左右人已经给了,儿子自愿读书上进,她这个做母亲的难道还非得强逼着让儿子收用女人么?

反倒是知晓一些内情的方氏暗暗着急。只是,这样的话又如何好对冉母说,她再怎么焦心,也无济于事,只好安慰自己,急也急不来,不如静下心来,徐徐图之。

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自冉仲辉及冉父先后过世,冉家门庭顿时冷清许多。除非是女眷,否则便是亲朋好友来了,也只在外院少坐片刻,少有进去内院的。

今日却不然。

冉氏宗族的族长冉明礼亲自到访,冉母也得亲自出门相迎,将族长及相携而至的几位族老迎进正厅。

待仆人上了茶,几位族老一齐把目光转向冉明礼,冉明礼略一沉吟,便开门见山道明来意。

却是来让冉季秋去给万全赔罪的。

冉母脸色微沉,须臾,却是不怒反笑:“族长这是何意,老身人老糊涂,听不大懂。”

冉明礼道:“侄媳,季秋是冉氏族人,都说胳膊折了往袖里藏,老夫难道不想袒护自家子侄吗?实在先前做得太过,季秋无缘无故打断万少爷的腿,若是累得他身有残缺,绝了仕途,冉家和万家必然是不死不休的场面。侄儿毕竟不在了,现下你们与万家交恶哪里能讨到便宜,不如趁此机会,让季秋去给万少爷赔罪,此事便算揭过去了,往后季秋在书院上学也能安生些。”

冉母冷声道:“我儿无错!万家小儿欺人在先,造谣在后,败坏我儿清誉,这样的人,便打断一条腿都是轻的!更何况,族长和诸位族老莫非不知,那万家人当街拿着棍木奉刀枪,要去打死我儿,要不是忠仆拼死护卫,我儿早就成了一抔黄土!那万家人还想让秋儿上门赔罪,”她狠狠啐了一口,分毫不掩怒意,“做梦!”

冉明礼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几位族老的脸色也不好看。冉明礼沉声喝道:“余氏,这就是你谨守的妇德吗!”

冉母冷笑:“上门来逼迫孤儿寡母,老身还要什么妇德,这时就该去上吊,让世人看看你冉氏族长逼死寡妇的威风!”

逼死守节寡妇的罪名,冉明礼担不起,几位族老也担不起。

一名族老见状,道:“余氏,族长及老朽等是为缓颊冉、万两家的矛盾而来,并无逼迫你的意思,你不必寻死觅活,以死相挟。”

冉母冷笑,“既是缓颊,如何不见万家来向我秋儿赔罪,他家小儿造谣中伤我儿清誉,老身还未找他们算账,不想竟被自家人帮着外人欺到头上来了!”

几位族老互相看看,冉明礼忽然叹了一声,“侄媳有所不知,那万家着实强横,他家富得流油,这些时日不计本钱也要坏了冉氏生意,若非迫于族人生计,老夫又怎会如此行事?”

第21章 我会护你周全

冉母听了,眉毛都竖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他家势大,冉家就无人了吗?枉你们平日自称书香望族,一个个恨不得鼻孔朝天,却原来只会窝里横!遇上外人欺侮,不想着齐心协力外御其侮,反倒只会逼迫孤儿寡母去给仇人赔笑脸,换取一时苟安,如此行径,置冉家颜面于何地!老身一介女流,都替你们羞耻!”

“余氏!”冉明礼脸色气得铁青,怒道:“老夫敬你孀居多年,为我冉氏抚养子侄,为冉氏之长久计,才好意登门劝你,你不要蹬鼻子上脸!”

几名族老也脸色沉的能滴下水来,一人冷笑道:“族长,何必与这老蚣矣植辉打压他家生计,他自然能稳坐钓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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