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子樟笑起来,“可见你衣服还不够多。”

“嚯!当然没有你的多啦!我连面纱都没有的。”

凤子樟装作要用桌上的栗子打她,谢琰立刻假装闪躲。两人笑闹罢,便说起这面纱的来历。

“你那面纱,是西域风格的,段妃也有?她们段部不是起于幽燕之地吗?”

“段妃最好妆容修饰,喜欢收集这些东西,她才不管是鲜卑的、西域的、南方的、还是土谷浑的,好看她都要。所以我才找她借的啊。我觉得她挺喜欢西域的东西的,比如她喜欢弹琵琶,弹得非常好。她这人好奇心泛滥得很,久居深宫,是浪费了。”

“那可是陛下的妃子,你这样说,不怕?”

“怕什么,当着姐姐我也这样说。你以为姐姐想娶鲜卑妃子?”

谢琰摇摇头,“罢了,这些不情不愿又不得不做的事情,谈也无意。”

“议论人物,议论没有施展之地的后妃最是无用,搞得像嘴碎话多的女官似的。正经的,文武大赛崔玄寂夺冠,我很好奇……”

“好奇什么?”

“好奇如果是你也去,你们俩谁会胜利呢?”

谢琰认真地想了一会儿才说:“我们俩从小比试过许多次,胜负各有,后来大部分时候都是点到即止,从来没有非要打一个胜负,你乍一问,我还真不知道。要是按照这次她打赢了褚金来说,她应该在我之上。不过一时之比试,也说不好。”

“哦?按这么说,你是打不过褚金?”

“不,我和褚金要比,大约是平手。褚金此人乃是豪侠中的豪侠,号称没有不会的武器,每样武器他都有自己的绝学。”

“这大话说得也太大了。”

“说是这么说嘛,我只和他交过一次的手。当时我和公孙曼撞见他纯属意外,也是拔刀相助,替人解围。我的感觉是此人不但武力可观,而且智谋也很了得,就算走进个茅草小店,他也能从那店里找出七八样致命武器来使。”

“那你是如何打退他的?”

“打退谈不上,只是打到让他觉得我俩差不多,不想浪费时间罢了。要是再打,拼命一搏,杀敌一万自损八千的,我也能打败他,但是我肯定好过不了。我猜这次崔玄寂夺冠也是一样的,褚金最后不想再打了。不是说崔玄寂只是划破褚金的前胸衣衫吗?真奔着你死我活去,哪能这一下就放弃呢?褚金只是不想再打了。”

凤子樟叹息:“所以我从不喜欢打斗。”

“说是这么说,你可够厉害的了。”

“我连家传的武功都不喜欢练,认为它影响我安静呆着,坏我性子,到头来也无非如此。武功故能伤人,但能不伤不是更好?”

“你这性子,就像崔玄寂那家伙。”

这话一说,凤子樟来了兴致:“对了,这么久了,都是我在和你说什么皇室秘辛,你跟我说的都是那些什么陆顾陈韩的,就是没说你自己家和崔家,快,就从崔玄寂说起。什么叫我这性子就像她了?”

谢琰叫人来换了茶,又给凤子樟倒上,才缓缓说道:“崔玄寂这人,老实,沉稳,善良。崔家本非世代传儒的大家,家学上儒法并重,还给读《老子》;我能感受到的、从我母亲那里体现出来的,就是他们家重点要求报国,所谓‘无国无家’。崔仪,你知道吧?崔玄寂的亲姑姑,我姨妈,小时候就经常对我们俩说,别的小家小户,就是战乱年月,要是保身得当,哪管是谁家天子,都是一样过日子。对于人家来说,家就是家,国破和家亡没有必然联系。

“但是对于世族特别是崔谢两家来说,和你们凤家皇室关系非常紧密,又不是要通敌叛国的混蛋,自然家运跟随国运,国在家才在,国亡家里谁也跑不了,先杀的就是崔谢。所以无论干什么,就是要报国。所以你看,上一辈崔仪,下一辈崔玄寂兄妹二人,都是这样的:崔玄策家里呆着以后也是继位豫章公,干嘛去戍边?干嘛到江夏去承担那么大的压力?崔玄寂在豫章呆着怎么也是千金小姐,要不是姨妈叫她去建康,她才不会去呢。

“她这人,别看沉默寡言,实际上说起来可能说了,参与清谈次数不多,就没有失败过。还有一次把对手气个半死。比武,那就更不用说了。但她不喜欢与人争斗,对浮名非常反感,只想做点实事。但是建康风气就是如此,她肯定也很反感那些世族子弟,即便她自己也是世族出身,门第还那么高。但就是因为门第高,她看这些个事情的眼光也不一样。我猜文武大赛这主意就是崔玄寂出的。能办下来,证明陛下也认可这些主意,那这家伙算是找到用武之地了。要是她想做的事,她就能做到,牺牲别人不一定下得去手,牺牲自己那肯定没二话的。

“你知道吗?小时候我们在建康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天天和江渊崔仪在一块儿,我俩的武功有一部分都是江渊教的,弓术也是。江渊带着我俩去打猎,崔玄寂见到一只小鹿,准备挽弓却停下了,江渊问她怎么了,她说刚才小鹿独一个在这里,母亲必然已经死去,它都失去了母亲,实在不忍s,he杀{97}。然后就把小鹿抓走养起来了。

“你要说她有什么缺点,缺点之一就是太执着和板正了。她兄妹二人都这样,做人堂堂正正,有的事情无所谓至极,随便你干什么都不介意,因为不在乎;在乎的事情呢,好嘛,一步都不退让,大舅舅大舅母来劝都没用,姨妈和江渊劝,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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