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边人在憔悴,她挥笔描下……
风吹叶响,室内安静。
申小枝上前评画。只见弟子三幅图画,都是她的画像,在窗边黯然失色的她,纤弱如嫩枝,羸弱自怜。
画技虽粗,画意十足,将人物的特点和情绪表露无遗。
这……
她眉头一蹙,欲言又止,无法将评语道出。终,她只是质问:“你不练习线条,画我作什么?”
“画人物也是练习。弟子发现自己比较适合画人像。”某人脸不红,气不喘地说。
对比那堆干扁的树丫,人物画的确好多了。申小枝无法反驳,只能吩咐道:“下回描图,别画我。”
“师傅着弟子多观察,注意细条的走向以及光暗的变化。还有什么比临摹真人更直接,更好的办法?”
说罢,孙苓倾身,挑起申画师的圆圆下颌,“就像此刻,若不细心观察又怎会知申画师唇色苍白,眼内藏悲伤呢?”
温热的气息缠上,两人呼吸纠缠着,而对方又是一副轻挑的浪荡子姿态,教申画师无由地脸一红,忙推开她无视的手,退开两步。
差点忘了,眼前这名女子同那些上门提亲的青俊一般,对自己存着爱慕之情,不掉以轻心,引狼入室。
申小枝着她休息,稍后再上课,自己则回房,窝在被窝里。
前厅——
热茶,慢慢失去温度。孙苓却不知,仍捧在手中。她被那道高右回城的消息所慑,久久不语。
难怪申画师失落如此。
前两日孙现来报,申画师去信拒绝冼屏丰的求亲,又着人通知各家媒婆表明她暂没有再嫁之意,劝她们莫上门说亲,便是来了也让檀香在门前遣回。
她决绝,她亲自到孙家都让她燃起了希望,料不到这可能是因为她仍是无法忘记少年时的那段情。
六年了,仍忘不了那位在沙场杀敌,保家卫国的高参领。
忽地,阿志跨步入厅,对檀香说:“有个叫高右的人,要见姑娘。”
檀香惊叫起身,打翻了茶碗……阿志一把捉住她烫红的小手,泡在清水中止烫。阿秀则忙护好身前的包子……
三人乱成一团。
只有孙苓呆呆地捧着冷掉的茶杯,不语。
与此同时,城北晏府。
暖阳乘风潜入画室流连在一幅画上,画中有一名黄衫女子,披散着一头乌黑如云的发丝,在河岸边奔跑,脚下是乱石,有三株瘦桃隔岸观戏。女子肤白与黑发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尤其她凤眸微眯,藏着晶莹的泪珠,坚强不屈却又带几分我见犹怜。女子虽非倾城之色,却很吸引人。
晏子般擅长人物画。画中女子额鬓的汗珠,s-hi发贴鬓都清晰可见,可见其画技之高妙。画作完成后,他在旁观赏。
那日桃花林申画师遇袭,他也在现场。他和孙苓二人寻申画师,打斗声传来,他便赶到现场,却没有出手相救。
不是因为孙苓已出手,也不是因为他不愿显武,而是他被披散着长发奔跑的申画师迷住了,她奔跑的身姿让他手隐隐生痒,恨不得将她绝美的姿态拓在画上。
有人推门而入,晏子般手一扬,画轴卷起。
晏整入门,见儿子恭敬地行礼,他摆手笑道:“养子一日,用在一时。谁让我只有你一个儿子呀!儿子呀,现在是你报答你老爹的时候了!”
申画师虽好,却不敌金山银山好呀!
“阿爹若肯努力,便不会只得子般一个不孝子了!”
“呸,呸!一个不孝子还不够,得整两个啊!”晏整从怀中抽出一信,丢在案上,说:“你赶紧准备一下!”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
晏子般拆信一瞧,惊得目瞪口呆……
这……
莫不是传闻中的买子求荣?!
檀香无奈地摇头。
高参领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申画师拒不接见,这是什么c,ao作?!这下连孙苓也弄不明白申画师的心思。
她在门外与申画师告辞。
帘外,身材魁梧的高右仍站在竹门外守候,诚心诚意,意志坚定,没有半分不耐。孙苓放下车帘,幽幽地叹气:自古美人难追,求而不得。她何时能抱得美人归啊!
她心情低落返回孙家,不料在孙家等待她的却是一场撕心大战。看着孙四手中那张红艳的纸团,孙苓节节后退,掉头直往外跑……
第二十六章
孙苓一入家门,便察觉不对劲。那些个熟悉的仆人一见她,掩脸偷笑,想上前追问,却一个个逃得不见影踪。
怪了!
难道是因为她着女装的关系?!
都快半旬了,还是不习惯!
也是,她自己尚不能习惯这些华丽飘逸的衣裳,何况是旁人。
往屋内走,远远便能听见孙二在唱: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