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瞒你。此次我南下,身上还有韩将军交代的公事要办,到扬州只算是顺路。明日一早,便要再去南京。”
周寒这才点头:
“既是公事,我就不便多留了。不过家父已在外院设宴为你接风,还请勿辞。”
马车先去了宾来客栈,陈策稍作梳洗整装,随即又随周寒回到周府。先一一拜会了各位长辈问安,然后才见到站在周夫人身边,一脸心虚的方青梅。也来不及说几句话,便与陈禀、周毅、周寒、赵睿等人到了外院入席。
两位长辈在场,自然轮不到小辈说话,不过谈论些京城局势和生意上的事。周毅对陈策进退行止颇为赞赏,放下筷子对陈禀叹道:
“早就听说令公子才德出众,这一见面果然名不虚传。我也不求他们如何有才有德,若我这两犬子能及得上贤侄一半懂事,我这辈子也算烧了高香了。”
“哎~周兄,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陈禀点点筷子,皱眉故作不满道,“你教训你儿子就罢了,我管不着,可是要说我女婿半点不好,我可不依!”
坐在一旁的周冰此时笑道:
“我听懂了。原来这里最不好的是我。阿睿,不如你我赶紧退席吧!”
惹得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
宴席结束,陈策又去了陈夫人处,母子稍说了会儿贴心的话,陈策细问了陈夫人延医用药之事,陈夫人则问了些韩小姐的事,都被陈策说笑着混过去。语毕,周寒和方青梅亲自送了陈凤章出门。三人一路走出周府,马车早已在门口备好。天色早已入夜,晚风渐渐住了,零星的雪花越来越大,慢慢往地上飘着,覆在地上已然薄薄的一层,如霜一般。
陈策回头看看方青梅,微微笑道:
“一晚上都没攒够胆子?我这就要走了,你还不敢跟我说话?”
方青梅抬头看看陈策,又垂头道:
“凤章哥……我——不是有心要骗你的,我只是——怕你再为我担心。韩家势大,嫂嫂身体又不好,如今你要操心的事已经够多了,怎么能再让你为我担心?”
周寒此时立在一旁,看着方青梅微微惶恐的样子,心中不由得一阵酸涩。
人都是这样,越是在意,便越是小心相待。
她又何曾这么小心翼翼的对他说过什么?
“我有什么要担心你的?”陈策对着方青梅轻轻笑道,又看看站在一旁的周寒,“渐梅是个稳妥细致的人,对你照顾的很好,周家诸位长辈也都很疼爱你,我并不可担心之处。”
顿了顿,又笑道:
“不过我倒是很为渐梅担心。你性格毫不温柔体贴,可千万不要欺负他才是。”
说的方青梅也抬头看看周渐梅,笑着哼道:
“凤章哥,你真是多虑了。别人是刀子嘴豆腐心,周渐梅这人呢,是刀子嘴黄连心!你就放心吧,谁和他在一块,不被挤兑的蜕层皮就不错了!”
“你这口才,想必也吃不了多少亏。天色不早了,雪也要下大了,你早些回去吧。”陈策笑着,又转向周寒,“让渐梅送我回客栈吧。”
方青梅看看陈策,又看看周寒,心知陈策此去恐怕要对周寒兴师问罪,连忙上前一步:
“凤章哥!事情不是像徐鸿展说的那样——”
“青梅。”周寒出声打断了她,走近两步,垂下脸温声道,“你先回去吧。我送凤章回客栈,去去便来。”
两人上来马车,周寒便知道陈策有话要说。
只是陈策不开口,他也不做声。
马车将两人载回客栈,陈凤章下了马车,为周寒撩起车帘,微笑道:
“我这里还带了一坛好酒。雪夜正合饮酒,渐梅若无事,便来陪我喝几杯吧。”
周渐梅点点头,随着也下了马车:
“好。”
外头雪已纷纷扬扬落了满地。
周寒随陈策冒着大雪进到客栈里,店里小二很快往房中送上几碟小菜,并温酒的火炉,便关门离去。
客房里还算宽敞,客栈早就备下了火盆驱寒,只是略有些潮湿的寒气尚未散尽。火炉外头雪声簌簌,两人褪了外袍围炉对坐,火光彤彤中,陈策亲自为周渐梅斟满了酒杯:
“这些日子,劳你替我孝敬长辈了。”
“凤章兄言重了。”周寒端起酒杯,“青梅的长辈也是我的长辈,这是分内之事。”
两人对饮一杯,陈策道:
“有件事,还需得你为我参详一二。前阵子韩大将军劝我投笔从戎。他的意思是,若我从军,韩家也方便扶持一二。我思量许久,准备答应他。”
周寒沉吟片刻,放下酒杯,点头道:
“此事我看并无不妥。背靠大树好乘凉,有韩将军照拂,你在军中建功的机会更多。强于在朝中因陈大人之事被小人攻讦,步履维艰。只是陈大人陈夫人那里……还有青梅,这事恐怕须得缓缓再让他们知道。”
陈策点头:
“正是这个道理。”
周寒说着为陈策满了酒,又缓声问道:
“韩家小姐……可有消息了?”
陈策听了,慢慢摇摇头:
“韩将军已暗地派人出去多方寻找。只是并没有打探到。我此番离京,也是同韩将军商量着,要过年了,她肯定也会想家的。说不定我离开京城一阵子,她听说消息便回京了。”
“焉知她是为了避开你?”周寒反问一句,顿了顿,又低声道,“若真想避开你,又何必答应同你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