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她并不能因此毫无顾忌,方方面面都不着痕迹地谨慎了一些。
东院举办宴请那日,算是向人们公开了萧府三兄弟分家一事,但是人们因着裴羽与二夫人亲如姐妹的情形,并不敢低看二夫人分毫。并且,所谓分家,三兄弟只是隔着一道墙,原因大抵是萧错提早把产业均分给了两个弟弟,没空闲再帮他们打理——人们都是这样想的。
如此,当日宾主尽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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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到三月,裴羽变得分外嗜睡,早间赖床,午间要小憩到未正,晚间不到戌时便睁不开眼了。
这又是闹哪出呢?是春困得厉害,还是有喜所致?
裴羽对自己很无奈,却因此闭门谢客,称不舒服,要休养一段日子。
昏天黑地的睡了几日,她的胃口发生了让自己都愕然的变化:没来由的想吃辛辣之物,且是念头一起便无法控制,当日若是吃不到,便是一种煎熬。
“看起来,不需人把脉便能确定了。”这晚,萧错满目尽是喜悦的凝视着她,手掌抚过她的腹部,“酸儿辣女,一定是女儿。”
裴羽歪在大炕一侧,掩唇打个呵欠,“不一定吧?万一是我想有喜想得魔怔了呢?”她没有全然的信心,不想过大的希望之后,承担过重的失望。
萧错逸出清朗的笑声,“你才不是钻这种牛角尖的人。”
“借你吉言吧。”裴羽笑着对他张开手臂,无限娇慵,“懒得动,侯爷抱我回床上去。”
“这还用你说?”萧错将她抱起来,低头吻了吻她的唇,语气里有着宠溺,“小猫似的。”真的,这几日,她真就像极了小小的猫咪,贪睡,用膳时也似猫儿,吃到合心意的便会眯了漂亮的大眼睛满足的笑,胃口缺缺时便挑挑拣拣,末了可怜兮兮或满脸嫌弃的别开脸。
“……”又多了一个绰号。不管是兔子还是小猫,在他这如狼似虎的人面前,都是处于绝对的弱势。她眨了眨眼,“但愿我真能让你如愿,得个女儿,到时候让他替我收拾你。”
萧错的笑声里有着无尽的喜悦,“求之不得。”
因着对他态度笃定的认可,裴羽反倒不急着请顾大夫把脉了,直拖到三月初十下午,才将这位连皇后都分外看重的名医请到家中。
顾大夫凝神把脉,末了绽放出由衷的喜悦,“恭喜夫人,是喜脉。”
“啊?”预测得到证实这一刻,裴羽以为自己会非常平静,实情是她反倒有点儿懵了,茫然地看着顾大夫,纤长的睫毛偶尔扑闪一下。
顾大夫被她这样的反应引得笑意更浓,起身屈膝行礼:“恭喜夫人,是喜脉,您已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哦。”裴羽的手落在腹部,视线亦是,片刻后才徐徐绽放出温柔、喜悦的笑容,“太好了。”片刻后便清醒过来,“您快请坐,有不少事情要请教您呢。”
顾大夫笑吟吟落座,“这是自然,我定会知无不言。”
裴羽便根据自己的情形询问日后需要注意哪些事项,若是需得调理,又该如何。
顾大夫生平最讨厌的人是不听话的病人,最讨厌的一件事则是人为着滋补的名头乱用药材——是真的医者仁心。药材药材,不可忽视的是那个“药”字,只要沾上那个字,身体便会受到些许影响,哪怕影响再小,亦不容小觑,冰冻三尺,正是一日一日地严寒所致。
面对着裴羽,她从不隐瞒自己这种心迹,且晓得这位侯夫人自来是对自己的叮嘱言听计从,便又多了几分耐心,仔细地给裴羽列出一张单子,要她平日里避开所列出的食物、花草。随后,又仔细叮嘱裴羽饮食方面需得隔三差五要用的膳食,“这些都是于您的身子有益的膳食,隔三五日用一次,比那些温补的方子、安胎药还要有效用。”
“嗯!”裴羽正色点头,“我会全然照办的。”
顾大夫神色愈发和蔼,“每隔一半个月,我就来给夫人看看脉象可好?”
“那自然再好不过,劳烦您了。”裴羽笑着取出一个荷包,递到顾大夫手里,“一定要收下。”
顾大夫便没推辞,笑道:“多谢夫人,我也跟着沾沾您的喜气。若是日后害喜得厉害,夫人唤人去知会一声,我晓得一些小偏方,还算灵验。”
裴羽再度点头,“我会的。”
送走顾大夫,裴羽便笑微微地坐在床上出神。
是真的,她有了她和萧错的孩子。
这般的生之愉悦笼罩于心海,让她因为过度的欢喜有些恍惚。
不出意外的话,到冬日,孩子便能降生,就此陪伴着她和萧错。
萧错是真的无视那些繁文缛节的性情,心心念念想要个女儿,儿子于他是有了很好,没有也无妨。子嗣传承基业,在他脑子里是不存在的事儿。
她受他这样的影响,对这些便也是存着一份随遇而安的心思,生涯给自己什么,便接受什么,不去平白奢望。
到了此时此刻,不由得她不憧憬:如果胎儿是酷似他的男孩儿,该是个怎样漂亮、可爱的孩子?她一定会疼爱到骨子里。若是女儿,那自是不需说,便只凭着萧错的宠爱,都能让女儿成为天之骄女,如她一般无忧无虑的长大。
怎样都好。
半夏、甘蓝等人见夫人一直面含微笑却神思恍惚,只得按捺下满心的喜悦,等待她回过神来再上前道喜。
这时候,萧错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