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有些轻,有些低,蕴着淡淡的伤愁。
两年零两个月,近八百个日日夜夜,他在里面一定会过得不好吧?
沈谦,我们终将成为陌路人了。
我们,我和你,就这样尘埃落定吧。
“慈恩,”齐明辉眼见她的眼眸中水雾氤氲,遂轻轻的摇了一下她的肩膀,“你今天饿了一天,都因为低血糖昏倒了,快点吃些东西吧。”
说着,他将那碗小米粥递给她,关慈恩静了好一会儿才接过。
的确,她真的很饿了。
然而没吃几口,她又转头看向齐明辉问:“他从明天开始要坐牢服刑了吗?”
他拿苹果的手顿了顿,“或许大概是了。”
“他会去哪里服刑?”
齐明辉看着她,催促了一声:“你先吃东西。”
关慈恩仍旧定定盯着他。
“慈恩,你先吃东西,我明天帮你问问。”
她这才开始继续喝小米粥。
一碗米粥下肚之后,关慈恩还吃了齐明辉为她削的一个苹果。
夜凉如水,她很疲乏,很快便睡了过去。
齐明辉在病房呆了一会儿,他看着她睡梦中仍是紧皱的眉头,心底生出心疼。
他正想俯身摸摸她的脸庞,忽然听到走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便是秦玉惠的声音在喊:“关慈恩,关慈恩,你爸爸醒了,醒了!”
他骤然上前拉开房门,秦玉惠上气不接下气的扶着门框,“叫,叫关慈恩!”
齐明辉反倒是出了门,将门轻轻带上。
秦玉惠不解的盯着他,“不是低血糖吗?怎么还没有醒过来吗?”
齐明辉沉默半晌,终于开口,出声,声音低沉,“慈恩,她怀孕了,有些嗜睡。”
秦玉惠蓦然怔忡。
“怀,怀怀孕了?”她的声音在颤抖,“可是,你说沈谦已经判刑了!”
齐明辉沉重的点点头。
“冤孽啊!”秦玉惠遽然伤怀的喟叹。
“关慈恩知道吗?她知不知道?”
齐明辉轻声叹口气道:“我不知道现在该不该对她说,先观察下她的情绪,也许先缓和两天再说会好一点。”
“另外,”他顿住,“沈谦会上诉的。”
这是他在给关慈恩买粥途中,同事给他打电话告知的,沈谦在听完判决之后当庭表示了要上诉。
“他要上诉,请求法院重新审理案件,他坚称说他是无罪的。”
“关慈恩,她知道吗?”秦玉惠说不出此刻的心情,她的丈夫终于醒过来了,她来叫他们的女儿一起去团聚,却听得女儿怀上了自己亲手送进监狱的男人的孩子。
而这个原本要坐牢的男人,现在要上诉。
她不知道她的女儿还能不能承受再一次的出庭了?
“伯母,我还没有告诉她这些。”齐明辉淡声回答,他不知道关慈恩要是知道沈谦的做法,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这个夜晚,同一家医院的不同病房内,关慈恩疲乏困倦的沉睡,尽管睡得深沉,却是秀眉紧拧,从未舒展。
而另一间病房里,秦玉惠坐在床边,看着尚且虚弱说话仍有些费力的关仲清,内心几番挣扎之后,一点一点的告诉他这一年多以来家里发生的所有事情。
关仲清听到最后,泪水从清俊的脸上滑落,他吚吚哇哇的在说着,秦玉惠也是泪水涟涟,她连连点头。
他在说:“等慈恩醒来,我要见她。”
“二审,她一定要翻供,她是自愿的,叫她给孩子一个爸爸。”
他抬了手起来,秦玉惠将自己手放到他的手里,她听到关仲清说:“玉惠,我此生负了云新负了你,我对不起你们。”
“关家欠沈家的孽债,就苦了慈恩来偿还了……”
秦玉惠的泪水如断线珠子一般直流,她对他说:“是我硬要黏你的,是我。”
“如果当初我选择了放弃,就不会有那些事情了。”
“不,不是你的错!”关仲清费劲儿说道,“一切都是我负了你们,现在这些又要慈恩来偿还了,是我的错啊!”
从鬼门关转圈之后回来的关仲清,仿若看透了人生百态一般,他拉着秦玉惠的手,尽管说得很费心力,可是他久久都没有松开手,他与她说了很多很多话。
他在忏悔也在领悟,他们不敢奢求余生,但是他们却憧憬自己的孩子能好人好报。
而这个夜的另一个方向另一栋房子里,数台计算机在运作,只等天明之时那个垂垂老矣的白发老人一发话,他们就将让整个关氏崩盘。
而陈盛泰和关仲华,已经做好了全盘接手关氏的准备了。
翌日。
她在秦玉惠的轻声呼喊中醒来,一睁眼,她看到了病床前贤淑温柔的母亲在对她浅笑。
“妈——”她揉了揉眼睛,声音是掩不住的喜悦,她是有多久没有看到过母亲的笑颜了。
“慈恩,你爸他醒了。”
“什么?”关慈恩的心都漏跳了半拍,“妈,您说我爸什么?”
她慌乱的坐了起来,颤着手抓住秦玉惠的双臂。
“慈恩,你爸爸,他醒过来了!”
下一瞬,关慈恩忙不迭的欣喜跳下了床。
“你小心身子!”秦玉惠跟在后面大声提醒,蓦地想到什么又闭口不语了。
关慈恩冲进了病房,关仲清半躺在那里。
她蓦然慢了脚步,轻轻的走上前去。关仲清看着她,她声音浅浅轻轻的叫出:“爸爸——”
关慈恩捂住了嘴,泪水涟涟,关仲清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