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她不顾周暮云在电话那头不断的追问,目光平静地看向秦楚。

秦楚会意地掐断电话。他端详了顾小黎一阵,像是忽然想要重新认识她一般,良久,他开口问道:“就这么轻易就跟周暮云分手?”言下之意似乎在暗示,他可以提供一些应有的补偿。

顾小黎看向自己裹着厚厚绷带的双腿,像事不关己一般说:“他们折磨我的时候说,我如果不跟周暮云分手,下次出事的就是我的家人。”

秦楚揉一下眉心,拖过椅子在病床边坐下了,说:“绑架你的歹徒已经被警方抓捕归案,等你身体好一些,警察会过来找你做笔录。”

顾小黎点点头说:“好”,她像是想起来什么,接着问:“那天……是秦先生救了我吗?”

秦楚停顿了数秒,然后非常干脆的回答:“不是。都是你自己的功劳,出事之前你报了警,警方及时赶到救了你。”

顾小黎又问:“那秦先生为什么帮我付这么高昂的医药费?”

秦楚想也不想的回答:“周暮云跟诗诗走了,这个算是给你的一点补偿吧。”

顾小黎跟秦楚本来就是陌生人,说完这些就无话可说了。秦楚稍稍坐了一会儿便走了,之后他还派了他的助理来看过顾小黎几次,他本人则没再出现过。

一个月后,顾小黎病愈出院。

不过她的行动还需要借助拐杖,右脚虽然伤口不再疼了,但是始终用不了太大的力,至于身体上其他伤口都只留下淡淡痕迹。但是她每晚都会做噩梦。

她梦见自己在黑夜中不停的奔逃,前方一片黑暗,眼前的路像是永远没有尽头,而身后追赶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隐约间还有恶徒的狞笑声。她不断拨打着同一个电话号码,但电话那头始终是嘟嘟的忙音,永远无人接听。忽然,自黑暗中伸出一只手来,狠狠捉住她的脚踝,将她瞬间拖进了无边地狱。

顾小黎从梦中惊醒,猛的坐起身,不由得大叫:“周暮云!”

小小的出租屋内空荡荡的,甚至能听见回音。房子是她跟周暮云一起布置的,处处留有周暮云的痕迹,但他知道,那个人再也不会回来。原本处处透出的甜蜜温馨,此时每一分都像是最毒的刺,狠狠刺痛着她的心。

顾小黎开始整夜整夜的不睡觉,一闭上眼睛,就仿佛回到那间废弃的旧仓库,她不停叫着周暮云的名字,但始终没有人来救他。

她原本已收到了一家著名舞团的邀请,但既然双腿已经废了,跳舞根本成了空谈。好在临时的家中还有一些面包方便面可以充饥。她每天熬到坚持不住才无知无觉的昏睡过去,醒来后就坐在窗前看着外面发呆,日升日落对她来说已经毫无意义,她甚至不知道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

一切似乎已经没有什么意义,她一夕之间失去了爱情,失去了理想,甚至失去了谋生的能力。生命中最基本的支撑都坍塌了,她该何去何从?她的脑中忽然变得一片空白。

一切似乎只是短短几天,又似乎一辈子也不过如此。

那天刚下过一场雨,雨过天晴,空气格外的清爽。顾小黎刚拆了一袋面包打算填饱已经在抗议的肚子,刚刚咬了一口,她就听见门铃声响起来。她很久没接触过外人了,思绪变得有些迟缓,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要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他背光立着,面容看上去模模糊糊的,有些不太真切,顾小黎甚至怀疑自己看到的并不是一个人。

但顾小黎麻木已久的心仿佛突然活过来,几乎就要跳出喉咙来。她把拐杖藏到身后,像是怕吓着了对方似的,很轻很轻地叫他:“周暮云。”

那人怔了怔,沉声道:“我不是周暮云。”

顾小黎眨一下眼睛,拉着他,仔细地看了一番,说:“你不是周暮云是谁?”

边说边自顾自地将他拉进了屋子里。

房间好多天都没有打扫过了,到处又脏又乱,活脱脱就是一个垃圾场,顾小黎忙得团团转,左收右捡才收拾出一小块能坐的地方,道:“你不是说只回去住几天,怎么过了这么久才回来?”

但周暮云究竟去了哪里?又是过了多久才回来?她竟然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

那人并不坐下,只抱着胳膊仔细打量顾小黎,像是要看看眼前的女人是不是在装腔作势,他稍稍提高音调,又重复一遍道:“我不是周暮云。”

他从兜里取出一条项链,说:“有人在那间旧仓库捡到这个,我猜应该是你的东西,所以顺便送过来。”

顾小黎认出那是周暮云送她的项链,连忙接过来重新戴上了。可她依然想不起什么时候弄丢的项链,只是想一想,双腿就隐隐作痛。

她不敢再想下去,看见桌上刚拆封的面包,便拿过来,献宝一般的说:“你是不是还没吃饭?我们一起吃吧。”语调竟然有几分雀跃。

那人见了这面包,顿时脸色一变,捉住顾小黎的手道:“你疯了,吃发霉变质的东西?”

顾小黎被他捏得手腕发疼,不由自主地瑟缩一下,想起来周暮云的确并不爱吃这些东西。她放下手中的面包,嘴开始碎碎念:“我记得冰箱里还有些菜,我去给你下碗面吧。”

她说着挣脱那人的手,但刚往厨房走了两步,就觉一阵头晕目眩。她站立不稳,差点摔在地上,幸亏那人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他的胳膊,才让她没有摔到地上。

顾小黎有些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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