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之间,半点声响都不会发出,显出雒妃极好的礼仪教养。
她一用起膳,就专心致志,一时间都忘了马车里还有秦寿。
秦寿倚在马车壁上,他本是屈着条腿在闭目养神。嗅到饭菜香后,眯着的眸子悄然睁开了一丝缝隙,透过睫毛,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雒妃用早膳。
雒妃本就举止高贵优美,她就是在用膳的时候,那都是一幅恬然安宁的画卷。
而秦寿似乎第一次才发现,原来她吃东西之前,竟还有先用舌尖先试的习惯。
分明,只有经不得烫的猫儿用食的时候才会这样。
雒妃用的专心,秦寿就看的出神。
冷不防行着安稳的马车忽的一个晃动,雒妃手里端着的荷叶小碗猛地摔了出去,她整个人也朝一边歪倒。
秦寿的身体的反应快过脑子,在他回神之际,人已经前倾,拦住了雒妃,另一只手还稳稳地接住了小碗。
第178章 公主:蜀南王的企
雒妃眨了眨眼,秦寿另一只还缠着白纱布的手中,那荷叶小碗一歪,雒妃未曾用完的清粥洒了他满手心。
好在粥并不烫人,不然秦寿非的伤上加伤。
雒妃轻咳一声,她坐稳了,撩起点帘子,唤了首阳进来收拾。
她本也是用的八分饱,故而索性不吃了,待首阳将碗筷敛干净,马车里,总算是宽敞起来。
她瞥了眼秦寿,见他自己拆了手上的纱布,正在自己换。
许是一只手并不灵活,那长条的纱布并不能很好的裹上去,雒妃半点没开口帮忙,她理所当然地冲首阳使了个眼色。
首阳顿了顿,这才对秦寿道,“驸马,可需要搭把手?”
秦寿抬头看了看雒妃,见她捻着腰间的五彩丝绦白玉坠在把玩。他遂点点头。
得了应,首阳探身过去,三两下就裹的结结实实。
待首阳退下后,整个马车里又只余雒妃与秦寿两人,静谧无声,只闻马车木轮咕噜咕噜的转动声响,一股子古怪又不自在的氛围在蔓延伸展。
雒妃眼皮都没抬一下。从头至尾他连余光都没给秦寿,秦寿自然也是,要么闭目养神,要么撩起车帘,扭头看着外面,两人不约而同的不曾对视一眼。
如此临到晌午,整个车队前头倏地停了。雒妃坐的马车,顺势也就停下来。
秦寿撩起帘子往外看,首阳就带着个面生的小娘子过来。
那小娘子低眉顺眼的与雒妃和秦寿敛衽行礼,后怯生生的道,“启禀公主、驸马,王爷相邀两位过去用点点心。”
雒妃面无表情地扬起下巴,有斑驳暗影投落在她那张脸上。就衬的她越发不可近人,“既是蜀南王相邀,本宫与驸马自当前往。”
对她擅作主张的带上自己,秦寿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旁的也没多说。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马车,雒妃带着首阳,身边跟着秦寿。在那小娘子的带领下,缓缓往前头去。
不远处,蜀南王南清正坐在一黑漆梨花木四角罗弯腿的桌案边,手里执着极品紫砂茶盏。
他见雒妃与秦寿联袂而来,当即起身,衣袖拂动,伸手虚引,“见过公主、驸马。”
雒妃目光在那成套的桌椅上溜了圈,又落到桌案上的紫砂茶壶上,然后抬头瞅了瞅遮阴的墨兰色的流苏大华盖。
“蜀南王,真是会享受。”雒妃挥袖坐下,嘴角带起疏离浅笑。
蜀南王不苟言笑的脸上柔和起来,他敛起袖子,与雒妃与秦寿分别斟了盏茶才道,“公主有所不知,蜀南的天气阴晴不定,这出门在外,不置办妥当了,便定是要淋上一遭的,且臣想着既然要来接公主,就更要妥当了不是。”
这一番话说的在情在理,若雒妃不是在深宫之中听惯这样的人模鬼话,指不定她就还真信了。
雒妃抚掌而笑,“蜀南王想的周到,不然哪里会碰上了上官家余孽,都睁眼放走了?”
这最后一句话,忽起凛冽的冷意,雒妃连眉梢都开出化不开的冰花来。
蜀南王顿了顿。他放下手里的紫砂茶盏,斟酌片刻道,“启禀公主,不是臣不想抓上官弭,实在是臣眼下不能。”
“哼,为何不能?”雒妃盛气凌人。
蜀南王叹息一声道,“上官弭兄弟手中有反叛朱雀军五万人马,这便是镇守蜀南的朱雀军的一半,这五万人马,如今占据蜀南陇山为王,而陇山,位于蜀南中,从西面下山,便能直接杀如蓉城。冬面则临南蛮密林,南面靠海,沿途北上,就出了大殷。”
“臣再给公主算笔账,”蜀南王捻指,蘸了蘸盏中茶水,在桌案上轻轻书写起来。“臣手下,满打满算,也只有三万蜀军,南蛮那边的人,无诏,臣动不得,这三万人对上五万人马,就算是胜了,约莫整个蜀南也就毁了,反而不受臣辖制的南蛮人,则会顺势侵入大殷。”
说到这里,蜀南王面容冷肃地看着雒妃,“公主,不是臣不想抓上官弭,实在是上官弭若是有损,臣敢断言,不出半日功夫,那五万朱雀军就能杀进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