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佟氏这话,康氏也纳闷了起来。
这以前,陆家三门虽然私下不是天天走动,可裴湘月作为侯府当家主母,和她们两家的女眷接触也是不少的。
以前的裴湘月,一直都是八面玲珑左右逢源的,几乎是长辈兄弟说什么她就应什么,纵然有办不到的事儿,面上也都是和颜悦色的赔着不是的,哪里会和今日这般,拒绝的冷言冷语,还摆出了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但是。裴湘月心里也是有自己的不悦难展的。
就在上午侯府自己人在祠堂闹了个不欢而散以后,回到睦元居,陆承安二话不说就落笔写下了和离书,字字生义,满纸真情。
“这个你放好,等到父亲丧仪一办完,我们就动身回一趟建德。”
陆家祖上就在建德,宗族祠堂也盖在那里,承脉子嗣中,若要办上族谱、休妻、和离之类的事儿,是必须回宗族祠堂走一遭才为数的。
只是,裴湘月没想到,陆承安竟这样着急。
这种感觉有点奇怪,也并非她不想和离,也并非她对这个男人还有着眷恋和不舍,只是事到临头,她没想到陆承安竟好像视她为一块狗屁膏药一般,唯恐她粘着他不放。
“是为了那个女人?”裴湘月忽然就笑了起来,笑声犀利,犹如哀鸣。
生活在一起久了,要说完全不了解那是假的。女人的直觉有的时候比神仙算命还要准个三分。说起来,这和离一事虽是裴湘月提出的。可事到如今,她却觉得是自己正好给陆承安铺了一个台阶,让他可以名正言顺的拾阶而下。
“月娘,你不要和我置气,你还有大好的芳华可以享受,我……咳咳,我不过是个将死之人了。”陆承安也跟着笑了,可是笑意里全是悲情的惨淡。
裴湘月忽然就心软了,伸手便取过了陆承安一直捏在掌心中的和离书道,“我会看着的,将来你若真的先走了,我要看看那个女人要怎么独过此生。”
陆承安嘴角一紧,捂着嘴咳了好几声,然后才缓缓的喘了口气道,“定是不如你自在的。”
几世修来的夫妻缘分,最后竟被轻描淡写盖上了一句“不如你自在”,裴湘月这才发现,她和陆承安从最开始的时候其实就是个错误。
所以,此时此刻,裴湘月的身上虽还披着当家主母的皮囊,可她骨子里,早就已经不当自己是陆家的人了。
尽好本分。不让上门的这两房亲戚恣意生事,应该就是裴湘月能替侯府,替陆承廷,替老夫人做的最后一件事儿了。
至于这以后到底谁会来接她的担子,她已经完全不关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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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堂里,是裴湘月和两房老夫人的太极八卦阵,灵堂外,才刚和两房的人打了个不冷不热的照面的三娘子却被子衿急匆匆的喊回了桃花坞。
“你说二爷怎么了?”三娘子脚下生风,只因子衿匆匆来告的那一句“二爷疼的脸都白了”。
“二爷突然就说胸口疼,进了净房就没有再出来过。”子衿也是慌张了。
想中午的时候两个主子都还好好的,简单的用了午膳以后两人还抽空小憩了片刻。可不久。裴湘月就差了人来传话,让三娘子去垂花门迎一迎长房和四房的亲眷。
“当时我走的时候二爷不还好好的吗?”三娘子也有些被吓到了,怕陆承廷是不是在这两日接二连三的打斗中伤了筋骨却一直忍着没说。
“不知道啊。”子衿一脸哭丧,“二爷醒来看着您不在,问了话以后就去了净房,不一会儿就唤了单妈妈,说胸口难受,让夫人回来看看。”
三娘子闻言脚步一顿,可抬头的时候却发现桃花坞已近在咫尺了。
见三娘子忽然就停了下来,子衿也是微怔,“夫人。您怎么不走了?”
“二爷人还在净房吗?”三娘子深吸了一口气以后问道。
这事儿莫不是有诈吧?陆承廷若真的不舒服,应该赶紧让人喊了大夫来才对,她又不是大夫也不会诊脉看病,他难受了,第一时间却只顾着喊她,这不免让三娘子心里顿时生出了疑惑。
“是,奴婢出来的时候二爷还在净房。”子衿如实道。
“行了,你先回去歇着吧。”三娘子说着正要迈步,却忽然又停下身转头吩咐子衿,“对了,回头晚一点你记得提醒我给杨先生写封信。”
大乱那日开始。全城宵禁,这禁令直到今日还不曾解除。
十七日那天一早,杨卉珍怕动乱当下会和家人生死相别,便匆匆的离了侯府赶去了亲眷家中。如今大势已定,帝都安然,三娘子便不想让孩子们的课业落下太多,正琢磨着是不是应该择日把杨卉珍再重新请回来开课。
子衿闻言点了点头,眼底透着犹豫道,“那二爷他……”
“二爷没事,你放心,先下去吧。”三娘子说着就转过了身,然后直接从桃花坞的偏门进了主屋的净房。
净房内水雾缭绕的,隐约间,三娘子便看到陆承廷正舒展着身姿惬意的躺在浴桶中,墨发尽垂,直落地面。
如此一眼,便让三娘子的心顿时就软了下来。
她就知道,什么胸口剧痛,什么身子不爽,那全都是陆承廷的借口,可为什么要把她从垂花门那里骗回来呢,三娘子却很是纳闷。
“夫人也一起洗洗?”陆承廷分明是闭着眼的。可一张嘴却准确无误的直接点了三娘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