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给陆承廷说亲,那找自己……

三娘子的视线不由往露在裙摆外头的鞋尖上看了看,昨儿夜里下了一阵雨,方才这一路从宫门走至坤鸾殿,她的鞋尖上沾了些浮尘,灰色的尘点如同泼墨一般在粉色的鞋尖上绽开,倒生出了些趣意。

可忽然,三娘子一个激灵就回了神,紧接着她便是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

华殿之下,妃子当前,她这满脑子稀里糊涂的是在想些什么呢!

但就在这时。三娘子只听耳边突然传来了一记瓷盖扣盏的声音,然后蕙妃就开口道,“前两日,本宫养着的金花茶开了,花虽娇贵,可若没了赏花之人,即便怒绽也不免可惜,有花堪折直须折,不知道你可愿意帮本宫去后院剪两枝花来吗?”

剪花?三娘子诧异得抬起了头。

上座,蕙妃笑意轻柔,缓得似一池波澜不惊的湖水,只见清艳,却探不出深浅。

但就算奉旨进宫这件事儿从头到尾都透着古怪,可娘娘金口一开,三娘子就只有点头的份儿。

不过眼前这场景也实在是奇怪的很……

在这秋尽冬来的御园中,举目所望虽略见萧瑟,但依旧是生机不断。赤红的枫叶如火焰般耀眼,层层叶浪迎风而展;孤傲的秋菊不忍谢去,透着独立寒秋之姿;而那满地的枯叶看得出是被人刻意留在院中的,风一吹,轻飘飘的叶角就随势而动,沙沙作响,宛若轻曲妙音。

三娘子就这样愣愣的手执铜剪站在树下,引她来的宫女不知道何时已悄然而退,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而她既不知蕙妃所指的金花茶在哪儿,又不知道要如何寻了人来问。

她第一次感觉到有些慌了,是那种明知蕙妃此意深藏目的,可她却不知怎么去破解的心慌和混乱。

“咔嚓……”

忽然,身后传来了枯叶龟裂的清脆声,三娘子警觉回头,执着铜剪的手下意识就举在了胸口。

有人逆光而来,身材颀长,金缕玉衣,即便那人的脸因迎着正艳的秋日而泛上了一层灼目的碎光,可不知为何,三娘子却透过了那些光隙,看出那人面容英挺,五官深刻。

是个男人!

三娘子心中一紧,脚下步子就随着那人缓慢的靠近而频频的后腿。

深宫之中,孤身男子。

仅凭这两点,三娘子很难瞬间猜出那人的身份来意,莫非今日入宫是个圈套?可她实在想不出蕙妃有什么理由要这般大费周章的刻意刁难她,毕竟她现在身份不同往日。且这门刚定下的亲事还是蕙妃亲自先开的口。

那么……有人误闯?但这偌大的坤鸾殿乃蕙妃娘娘的寝宫,前后都有宫女、内侍看守,到底是谁,能这般肆意的来去自如,左右连个通传或者阻拦的人都没有。

三娘子脑子转的飞快,可她越想,思绪就越是绕在了一块儿怎么都解不开。

突然,她只感觉背后一硬,“咚”的一下,她整个人就靠在了一株银杏树上。

还未长壮的树干遇着猛撞,左右微晃。枝头摇摇欲坠的杏叶就“哗啦啦”的直落而下。

“几年不见,你长高了。”那低沉如坠石一般的声音破空而来,似靡靡之音跃入三娘子的耳中,成功的让三娘子屏住了呼吸。

陆承廷!她没想到,来的人竟是陆承廷!

背靠杏树,手举铜剪,三娘子就那么旁若无人的笑了起来。

陆承廷微愣,一边拂落飘在自己肩头的杏叶,一边蹙眉问道,“你笑什么?”

“二表叔别来无恙?”她笑自己疑心太重,竟以为蕙妃娘娘此番突然召她进宫是为了要加害设计她。她也笑陆承廷心机太深,为了见自己一面,竟把不问世事的蕙妃都牵扯了进来,到底是亲姑侄啊。

而方才那一声“二表叔”,是诚心之唤,也是有意气之,不过三娘子很快就好奇了起来,这亲事刚定,陆承廷就私下来会她,地点还选在了深宫内院,到底为了什么。

“你叫我什么?”果然,三娘子的称呼引来了陆承廷的不悦,他声音顿时冷了下去,语调中带着质问。

“二表叔啊。”可惜,三娘子从前没有怕过他,如今也依然不怕他。

其实说起来,她和陆承廷之前是有缘分的,不过这缘分很微妙,要说是情缘,三娘子是断然点不下这个头的,可要说是孽缘,她又觉得也沾不上边儿。

但也许是因为两人第一次见面就是他出手救了她,所以即便陆承廷再冷着一张脸。可三娘子在他身上却感觉不到什么凶煞之气。相反的,这好像是她头一回这么近的看他——这个男人眉眼桀骜,鼻若悬梁,隐着不满的唇角紧抿着,瞳仁里透出的幽光似要将她由里至外的打量透彻一般,聚着不容人忽视的灼感。

这毫不遮掩的看着他的当下,三娘子只觉得自己仰着的脖子酸酸麻麻的。没办法,她虽这两年个子见长,可陆承廷对她来说还是太高了,若三娘子不仰头,视线平及之处便是陆承廷那绣着玄纹祥云的平整衣襟和他一上一下缓缓起伏的胸膛。

这一低头,三娘子只觉得嗓子一干,脸颊“噌”得一下就烧了起来!

面前站着的是即将要迎娶她的男人,一步之遥的距离,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沉香,迷醉得令人心跳加速。

可是,见三娘子不咸不淡的喊了自己一声以后低下头就想躲,陆承廷嘴角一冷,竟鬼使神差般的伸手就勾起了她的下颚。

“唤了我一声表叔,再这般欲迎还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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