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忠听说过谭慎衍许多事儿,他性子难捉摸,见他笑里带着阴沉的气息,不由得心思一凛,细细想了想眼前的局势,昨日,宁静芳便是在谭慎衍跟前丢了脸,心思被他戳穿,训斥得体无完肤,宁国忠不由得想到谭慎衍和薛墨的关系,两人亲如兄弟,薛墨中意宁樱,谭慎衍护短,宁静芳没个规矩惹恼宁樱,薛墨不好出面,谭慎衍替薛墨出头。
这般想,昨日的事儿就说得过去了,他心里有了打算,笑道,“姐妹两闹着玩,不是什么大事儿,没想到劳烦谭侍郎亲自走一趟。”宁国忠扯了扯嘴角,努力扬起一抹笑来,“小六回屋收拾收拾,谭侍郎亲自来了,你便与他一道吧,傍晚,我让你大哥去接你。”
谭慎衍往前走了两步,语带嘲讽,“闹着玩能伤了脸,宁府的小姐们真是贪玩,女为悦己者容,往后小心着。”
宁国忠讪讪,论起来,他一大把年纪,官职不如谭慎衍有实权,刑部尚书年事已高,刑部诸多事都交给谭慎衍把关,刑部尚书如同虚设,做主的都是谭慎衍。
他虽任光禄寺卿,可下边的人阳奉阴违,凡事不敢太过,怕得罪贵人,哪像谭慎衍,皇亲贵族平头百姓一视同仁,偏偏,御史台没人敢说什么。
“谭侍郎说的是,往后会让她们注意的。”宁国忠抄着手,微微动了动,宁伯庸会意,上前与谭慎衍寒暄,不等他开口,谭慎衍转身就走,“我在外面等着,六小姐别着急,时辰早着,记得让丫鬟瞧瞧身上可还有什么地方伤着了,身子最要紧。”
宁伯庸尴尬的笑了笑,回头望着宁国忠,见他若有所思,他心情复杂的看向宁樱,不知她走了哪门子好运,入了小太医的眼,如今又有谭慎衍出面为她说话,宁伯庸对这个侄女没什么印象,偶尔从柳氏嘴里听到宁樱的名字,多是说她顽劣,蛮横骄纵,宁伯庸看来,女子贤德淑良最重要,故而心底看不起宁樱,曾与宁伯瑾说过,叫她好生教导宁樱,以免往后惹出什么麻烦。
结果,这样子无贤无德的人入了薛小太医的眼,且有谭侍郎出面为她说话。来日,她若嫁入薛府,就是六皇妃娘家的弟妹,时常能进宫,来往的人多是皇亲贵族达官贵人,身份地位与现在不可同日而语,想到这些,宁伯庸这才细细打量起宁樱脸,清丽的脸蛋已有美人之姿,眉如新月,唇红齿白,杏眼微漾,似是天生丽质,容貌一等一的好,难怪,被薛小太医看重了。
再看自己女儿,宁伯庸叹气,训斥道,“你回屋好生歇着,之后去祠堂闭门思过一个月,抄写《女戒》,每天三个时辰,我会让管家守着,哪天时辰不够,抄写够了再出来。”
宁静芳抬起头,脸颊肿得老高,嘴角似是有血丝,可见,宁樱下手多狠。
宁静芳目光怨毒的瞪着宁静芳,“那她呢?”
宁伯庸皱眉,“什么她?你六姐姐还有其他事,给我去祠堂,金顺,将人带下去。”谭慎衍亲自出面,宁伯庸哪敢拘着宁樱,惹得谭慎衍不快,改日宁府一些腌臜事少不得会被刑部翻出来,他在朝为官多年也不敢得罪这个玉面罗刹,宁静芳多大点?
刑部作风乃六部之首,即使是考核官员的吏部都不敢给刑部使绊子,谭慎衍为人,可想而知。
“凭什么……”宁静芳不服气,明明宁樱打了她,为何到头来受罚的只有她一个人,话未说完便被柳氏堵了嘴,柳氏心里回过神来,清楚宁静芳要是再闹下去,讨不了好,替她应下道,“她知道错了,这便去祠堂,大爷今日可要出门?”
谭慎衍在,宁伯庸自然是要出去的,明年科考,官员调职变动大,刑部还有番大动静,宁国忠想入内阁,他也想走动关系,往上升一升。
柳氏想想就明白了,每年科考,刑部吏部的事情多着,有的官员身居要职,刑部压着等机会,科考便是他们的机会,要知道处置一个官员容易,之后再要找官员填补空缺难,科考结束,朝廷会提拔一大批进士入翰林,往年在翰林院当值的进士们补上朝廷官职的空缺,因而明年,是朝廷职位变动大的一年。
“你先去,妾身先带静芳下去收拾,将她送去祠堂……”
“收拾什么?收拾一新又好与人打架是不是?”宁国忠拉着脸,扬手吩咐婆子将宁静芳带下去,“七小姐不懂事,罚半年月例,她身边的丫鬟婆子不及时劝阻,一并罚半年月例,往后若要再犯,送去家庙。”
各府都有自己的家庙,宁府的家庙离得远,如果宁静芳真被送去那种地方,一辈子都回不来了,那可是比蜀州还苦寒的地儿,宁静芳没有听说过,柳氏是知晓的,她身子一怔,差点落下泪来。
婆子不客气的左右拉着宁静芳走了,柳氏手空荡荡的,她管家十余年,小心翼翼,不敢行错一步,结果,连自己女儿都护不住,抬眸,妆容精致的脸上有些许狼狈,“小六,你七妹妹不是故意的,你帮她……”
“你说什么?”宁伯庸眉头一皱,甩了甩袖,今日的事儿乃宁静芳挑起的,有此下场皆是她咎由自取,慈母败儿,宁静芳就是这样子被柳氏宠坏的,宁伯庸一脸歉意的看向宁樱,“你大伯母的话别听,今日的事儿是你七妹妹的不对,你脸上的伤口如何了,用不用请大夫瞧瞧?”
过年忌讳多,请大夫就是其中一项,但是宁伯庸没有头昏,脸蛋不比其他地方,若留下伤痕,说出去不太好听是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