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她放进被子里,他在她身侧重新躺下。
她迟迟未能入睡,在他身边翻来翻去。他知她是在想和风事情。
她忽然就想起来早上和风趴在小窗上问她的话,知他也没睡,又说。“等天亮了,你别忘了放我出去。”
天亮即是岁末最后一日了,他答应过的。
“好。”
叶棠辗转大半夜,睡得迟了,等她醒来,身侧已经没有萧池的影子了。
☆、095 天涯路远,再不相见
叶棠觉得有些奇怪,他今日竟然没有拎她起来给他束发。
可她刚醒没多久,地窖的门的确是开了,随后有人送来了新的衣物。
今日来给她送衣物的不是先前的那个眼熟的小丫头了,而是个老嬷嬷,叶棠先前从未见过。
叶棠接了托盘里的衣裳,一展开来看,发觉浣花锦上的是最鲜艳的缠枝莲,一朵红艳的莲瓣便能妖娆半个衣裙。
叶棠指着那衣裳说,“这,这也太红太鲜艳了。”
送衣裳来的嬷嬷就是制衣处的,一双手上布满了针线磨出来的老茧。
“九王妃,这件衣裙,九王爷吩咐过了,说是一定要在今日给您送来。这莲瓣的色,是九王爷亲自调的,随后又经人拿了素线印染而成。怕出差错,特由老身给王妃送来。”
叶棠觉得很是惊奇,“他亲自调的色?”
老嬷嬷点点头,“正是。这衣上色,原本共五百八十二种。如今,经过九王爷的手,已经是五百八十三种了。”
此时叶棠再看,那鲜艳俏丽的红,的确是有些眼熟。
时雨透新红,这颜色该不是------
她想起来,他前几日问过她,她那樱桃红是怎么调出来的。
灵机一动,她提了裙摆一角便往鼻前放。轻轻一嗅,果然闻见了淡淡的清香。
“是胭脂香。”
那老嬷嬷见了,笑道,“九王妃与九王爷心有灵犀,竟知这色能生香,是因为添了胭脂。”
叶棠没说话,任那老嬷嬷将那衣裳小心往她身上穿。
她没想到,那一落笔便是春秋的人,竟会亲自为她的一件衣裳调色。
“这度年关啊,图的就是喜庆。九王爷眼光果然没错。”
叶棠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裳,突然想知道,他今日穿走的衣裳是什么样子的。
“多谢嬷嬷。”
那嬷嬷颔首,恭敬站在一旁,“蒙九王府恩情多年,都是老身应该的。”
一出地窖,许久未见这刺眼天光了,天清地白,叶棠不由伸手一挡,眯起了眼睛。
她刚出来,便有人来传话给她。
“九王爷让您去房里一趟。”
“嗯,知道了。”
他与她的卧房曾起过一场火,原因是他搜走了她所有的衣裳,她为了够书架顶上的一卷画绢不小心打翻了一个暖炉。那场火之后没多久,她便被关进了地窖。
如今再看。这卧房倒是都已经修葺一新了。
房门前,她正要进去,和风不知道从哪里跑了来,急急将她拉住。
“恭喜九王妃,今日总算重见天日了。”
“和风?”
承译要娶芙淑的事情,也不知道他知道了没有。
“九王妃,咱们可是说好了要去祁州府的。”
和风似乎不愿她进那房门,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拉着她走。
“等,等一下。”叶棠挣开了他,“九王爷说要我来一趟,我等会儿再去找你。”
和风终究是没能拦住叶棠。
他一大早便见许芳苓进府来了。他虽然不知道那女人来干什么,可只要她一来,就一定没什么好事。
推门而入。前厅并未见有萧池的影子。倒是里间听起来似有些许声响。
珠帘一掀,她见他正在床侧坐着,衣裳穿的整齐,惟独发还散着。
那发是昨夜她亲手放下的不假,可这束发,似乎也用不着她来了。
他旁边,就有一个女子正给他束发呢。
那女子转过身来,她看清了,是许芳苓。
许芳苓见了她一怔,随即笑道,“九王妃来了,是来拿东西的吧。”
“东西?什么东西?”
萧池于床侧起身,走到她面前。
身上这裙子,叶棠自己也觉得好看,此时顺便将他身上的一看。同样的缠枝莲纹样,她的晕彩,他的泼墨。
她轻轻抬头,浅笑相问,“你要给我什么东西?”
萧池先是看了她一会儿。而后一手背在身后,另一手递给她一个信封。
她一低头,看清了信封上的字,一瞬恍惚。这东西,对她来说,来得太突兀了。而后摇摇头,低声笑开。再抬眸看他,居然是一脸璨然。
“九王爷。终于是想开了啊。以后,也终于不用为九王爷束发了。”
她的表情,他尽收眼底。
她似乎,在嫌他这休书递晚了。
负手而立,他又说,“你这束发的手法太差,本王劝你还是多加练习的好。免得以后另嫁他人遭人嫌弃,还要怪本王没有教好。”
“九王爷为我穿鞋,那我就帮九王爷束发吧。”
“往左边点,哎不对,右边点。”
“这样下去,不出两年,本王便可以出家了。”
“本王这发,以前没人动过,以后,除了你,也不会有别人动。”
明明他的话,言犹在耳。叶棠看了看许芳苓给他束的发,的确是比她要整齐许多。
“九王爷放心,便是有人要怪,也是怪将军府叶家,不会怪在九王爷头上的。”
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