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看见那针线笸箩兀自摇了两下。她一见他便将东西一收,什么针线也不做了。转身就走,甩他一句,“我愿意。”
他起身跟上她,将她拽进怀里,才不管她愿不愿意。
沁芳宫绣床上,雕花深刻,盘龙附凤。宫中开小窗一扇,有花借风,深夜送香来。他将她困在怀里,一双手停在她身上,似乎还意犹未尽,忍不住叹道,“梅红雪白,皎皎若冰玉之姿。”
激荡过后。他又恢复了温润如水。一低头,眉眼浅含笑,见她眼角似乎还有泪珠未干,他伸手给她擦了。
“梅雪这二字,也只有你才当得了。”
她却冷哼一声,将头一扭,说了句,“强盗!”
他毫不介意,反而看着她在他怀里发着小脾气低声笑了出来,强盗就强盗。想要就抢,他才不会委屈自己呢。
指腹还留恋她白润的皮肤,他温声道,“强盗又怎样,只要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朕不介意当强盗。”
这是开始。他以为,将她留在身边,一切便无忧了。
奈何她与他总是疏离,虽然不敢再与他提那个人,可她处处与他作对,似乎恨不得他一气之下杀了她才好。
她明明知道,他不可能将她怎么样的。
他允她恃宠而骄,可这宠,她却不想要。
再后来,他只好又问她,“若朕做君子,能得你的心么?”
彼时,她正于妆镜前坐着,长发铺陈开来,什么发饰也没有。他送她的那么多东西,她似乎总也不喜欢。
所以,她总也什么都不戴,随便一挽了事。
她知他进来了,也不起身,也不行礼,依旧在镜子前坐着。
没关系,他早就习惯了,又怎么会跟她计较这些。
等他说完这句话,她手上一顿,似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一扭头,见那掌天下人生死的男人就站在她跟前,一脸严肃,似在等她回答。
再看他那认真的神情。竟然像在书房听底下人同他说什么国家大事。
他这样子,她没忍住,于镜前轻轻摇头,笑了出来。
刹那间霰雪散,烟波开,芙蓉轻摇,风拂弱柳。
他一时就这样看着她,站在原地没动。
她起身,素颜锦衣,迤迤逦逦。她走到他面前,微微抬着头,眸含秋水,看着他笑道,“你可知,强盗就是强盗,永远也做不了君子。”
他扣了她的腰,冷哼一声,“什么君子,朕也懒得做!不过,朕要提醒雪儿,下次若是再偷猓又不是为了看朕的话,可得要小心了。”
他说的是今日晌午。听说早朝后,他召了几位臣子去了书房,其中就有新受封的护国候。
鬼使神差,她突然很想去看看他。
说来也奇怪,这一路,竟未有人拦她。她顺利猓房门紧闭,她在书房一侧悄悄等了许久,也没能见到护国候。
最后,房门突然一开,先出来的竟然是他。明黄色身影,迈步出来,脚下一顿,眼睛一眯,忽然停了片刻。她就低头悄悄藏在一侧,未敢出声。她以为,这些,他都不知道。
此时听他如此说,她轻嘲自己一声,“原来,你都知道了。”
莫说区区宫中,这天下事都能运筹帷幄,他有什么不知道。
目光落在她的颈项上,修长白皙,余痕未消。心念一动,匆匆将她抱了。
这强盗是说话算话的,她住进沁芳宫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原来的皇后被废,她果然戴上了后冠。
她一连几日与他闹了脾气,不怎么肯吃饭。直到太医来过,跪在地上道,“恭喜皇上,皇后娘娘有孕了。”
她闻言怔忡,他却喜形于色。
宫中上下皆知。当今圣上明明有了不止一个孩子了,可似乎头一次如此高兴。也是,皇后无过,说废就废了。听说,只是因为那个女子看上了那顶后冠。传言不知真假,因为没有几人有机会能得见那女子真容。可圣上最近迷上了一个女人却是真的。
明黄纱幔轻轻飘,他抚过她的小腹。时,雪白的肚皮在他掌下,已经像只小球。身上松松的一副粉面桃花已经要遮掩不住。
她低头,长睫落影,看那温热大掌在自己身上流连。
他撑着身子在她耳边问道,“雪儿在想谁?”
自知自己有孕后,她便一直都不怎么说话。虽然依旧不想吃饭,可她还是努力吃了不少。
“孩子都有了。我想别人还有用么?”
依旧是没什么好气,可他听了却分外愉悦。
“这才乖。”
桃花落尽,他俯身急急吻她。她有些难受,一边躲着他,还在锦被里的双腿却不自觉屈起。他第一次没有勉强她。随后的日子,除了朝上,就是在沁芳宫。连她吃饭沐浴都要他亲手。
她总叹道,“你有那么多孩子了。”
他总说,“嗯。”
他的确是有很多孩子了,可那又怎样。她肚子里的这个,注定要来接手他的江山。
她听了笑说,“若我生的是女儿呢?”
“余生还长,那就给朕生出儿子为止。”
一切终于都如了他的愿,他抱着她给他生的孩子,叫他小九。
小九一落地,得他赐名,“萧驰。”
她听了摇摇头,说,“不好,太动荡了,换一个吧。”
向来,给皇子赐名,不管他取的是什么名字,那些妃子哪个不是欣喜受了,何曾轮得到女子插嘴。
他却亲自抱着襁褓里的小九,笑道,“既然雪儿不喜欢,那就给小九换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