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来的账目。
齐穆在进书房之前,拍了拍齐霈霈的脑袋,“等我。”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齐霈霈无端紧张起来,坐立不安。
所以她干脆跑了。
齐霈霈四岁以前还不叫这个名字,那时她叫做李佩佩。她的记忆里几乎没有亲生父亲的存在,在她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她妈妈离婚了,带着她嫁进了齐家,给她改了名字。
齐穆那个时候真的是很讨厌她,从来不跟她说话,如果一打开车门看见她坐在车上,他会再把门关上。她的妈妈总说“慢慢就好了,他可是你哥哥呢”,但她心里一直赌气想,又不是亲哥哥,你不理我,我也不要理你。
她八岁那年,她妈妈生病了,还住了院,这一住就住了一年多,直到去世。
那段记忆特别模糊,只记得自己不停地哭,哭得睡着醒来后又哭。她抱着妈妈的遗像坐在客厅里,已经上初中的齐穆走过来坐在她身旁,跟她说了第一句话。
他那个时候说了什么呢?
齐霈霈真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只记得自己哭着对他说:“我没有妈妈了。”
他们的关系从那个时候开始好了起来。
她妈妈死后,父亲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事业上,家里只有各种各样的家政工来保证他们的日常生活。而齐穆辅导她功课,在暴风雨的夜晚安抚她,在她生病的时候提醒她吃药,他承担了兄长、父亲、甚至是母亲的角色。
她九岁没了妈妈,到今年快二十岁了,这样一算,齐穆和妈妈陪在她身边的时间一样长,并且他未来还会继续陪着她。
是齐穆让她有了不算凄惨青春期,让她有了归属感,她发自真心地信赖他,想要一直依赖他。
她对这样的关系很满足,她害怕任何的改变。
齐霈霈的手机又一次震动了起来,在桌子上嗡嗡叫着。
手机上闪现的来电显是“傻缺哥哥”,这是今天的第三个电话了。
她思考了很久,接起了电话。
那边沉默了很久很久很久。
久到齐霈霈的心情从忐忑不安,变成了疑惑不解,再变成了想要揍他。
“打电话就是为了让我听你的呼吸声吗?”
齐穆在那边轻轻笑了,“真拿你没辙。”
“爸爸呢?”
“早上去了公司。”
他们不约而同的把昨天的事情揭了过去,不再提起。
“看了你公司的账目没骂你?”
“我在你心里就这么没用?”
“你就说骂没骂吧。”
“骂了……可也给钱了,你哥我又成有钱人啦。”
“请我吃饭。”
“吃吃吃,就知道吃,也不想点别的。”
“那好,给我买车。”
“滚蛋。”他已经能语气自然的骂她了,“能不能换个梗。”
齐霈霈在纸上画出一个侧脸,慢慢加上眼睛和头发,“不能,等你买给我了再换。”
“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齐穆在那边嘀咕了一句,“晚上带你去吃好吃的,新开的一家私房菜。”
“知道啦,等你电话。”
齐霈霈挂了电话,看着纸上画出来的人像,从眉眼发型就能看出来是齐穆。她一边笑一边把手机上的“傻缺哥哥”改成了”,或许过不了几天又会改成混账傻缺什么的,但此时此刻,她想起来的是那些暴风雨的夜晚,齐穆捂住她耳朵的双手,和还是少年时的他那可靠的胸膛。
他们是一辈子的亲人,才不是那种可以随便分手、离婚的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大姨妈突袭,感觉小腹部有个搅拌机,我尽力了。
☆、第四章
大二第二学期期末了,在齐霈霈考试前,齐穆对她说自己最近比较忙,让她照顾好自己,考完试了再联系。
可等齐霈霈考试结束回了家,齐穆却没有一点消息。打他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打给他公司居然已经成了空号。
齐霈霈吃了一惊,连忙让家里的司机送她去了齐穆公司所在的写字楼。
齐穆从美国回来后,跟两个合伙人一起开了一家科技公司,主要开展热气球太空旅行业务,在宇宙航空飞机成为旅行工具前,让人们到达太空以及亚太空边缘高度。
齐霈霈当时就觉得这是一个无底洞。
齐穆后来也确实投入了很多,不论是金钱还是精力,但是技术上一直达不到,后来到了该实际操作的时候,又因为他们的飞行器已经超过了民用航空范围,飞行一直得不到批准。即使是这样,他也坚持下来了。
但这次,似乎是不行了。
公司的前台不知所踪,一进办公区,乱糟糟的,所有电器都没了,地上零散扔着复印纸。放眼望去,只有会议室的门关着。
齐霈霈轻轻推开了会议室的门,会议室里百叶帘全拉了下来,齐穆在一片漆黑中盘腿坐在会议桌上,眼睛直直地看着投影幕。
那是他们公司的宣传视频,记录了他们第一次点火,以及热气球升空,一直升到看见大地弧面的高度。
湛蓝的天空,洁白的云,还有热气球在积云上的倒影,配着《l》很能煽动人心,有激起肾上腺素的功效。起码当初齐霈霈看的时候是这样的。
齐穆的脸被照亮,他平静地说:“我失败了。”
“我一直觉得,我的□□比爸高,绝对会比他更强,我能自己闯出来,不必靠继承……”
“上个月不是还好好的吗?”
齐穆侧过脸,看着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