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蹭蹭爪子,屈服於恶魔的 y- in 威一拱一拱跑出去找人。
这夜月黑风高,一轮弯月委屈地挂在空中。不甚明亮的月光下,狐狸白白的屁股和尾巴看上去特别容易辨认。檀静岩随手批了件外衣跟在狐狸後面,一边琢磨找到这个半夜乱跑的家夥应该怎麽处理。干脆罚他和狐狸一起睡地板好了。
狐狸的白尾巴在转角处一晃一晃等著他跟上来,檀静岩皱眉跟上。绕过回廊,老远就看见白乎乎一团在黑暗中晃悠来晃悠去。
“怎麽?”他惊讶地挑起眉毛,大半夜谁打开了画室。被他好好掩藏在地底的画室如今门洞大开,狐狸就趴在洞口的边上呜呜直叫。
“他在下面?”
狐狸歪著头看他。檀静岩知道这家夥肯定怕黑不敢下去,趴在这里等他,要不然凭狐狸看见檀寂流就跟看见亲爹似的那模样,早就扑腾下去了。
“行了。你回去吧。”檀静岩揉著眉心,大半夜的整这麽点事出来。底下那堆上了年纪的破画,光解释起来就要浪费几壶茶水,没准还要闹别扭。想想就头疼。
狐狸嗷嗷叫著拱在一边,看样子是准备等他。
檀静岩见它那麽贴心,抱在怀里一阵揉搓。揉到狐狸差不多炸毛,这才放下它找了盏油灯走下阶梯。
檀静岩有些日子没来旧画室,寒夜让石阶蒙上一层露水,踩在脚下又s-hi又滑。一不小心踩空一截,踉踉跄跄一路往下小跑。衣服下摆脏了一大块,狼狈又窘迫。
他捶著腰心想,这一把老骨头真经不起折腾。冷风吹在出汗的肌肤上,一阵阵凉意让人直哆嗦。
木门吱嘎一声被推开,影影绰绰的烛光下一个人影负手而立。
“寂流?”
负手而立的青年转过身,烛光明灭不定使人看不真切他的脸。睫毛在脸上投下投下一片忽闪的扇形y-in影。檀静岩本能觉得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吞口唾沫陪著小心,轻声问道,“大晚上不睡,你干嘛呢。”
檀寂流没理他,单手抚上一幅画卷。画卷上一如既往的只有一个清冷的背影,昏黄的纸面透露出无尽的萧索。檀静岩不记得这是什麽时候绘的,不过瞧这幅画霉迹斑斑的样子估计也有年份了。
“不是让你不要画了麽。”修长的手指划过纸面,仿佛触碰到炙热的水汽,画上的人物迅速扭曲冒起一缕缕青烟最後变成一个焦黑的黑窟窿。
檀静岩一头雾水,他什麽时候说过。眼前的檀寂流表现得像另外一个人,白玉般的手从木架上抽出一卷画轴置於烛火之上。果断,狠厉,冷漠,和平常完全不一样。
檀静岩这一房间的画全是他心血之作,这样被人放在火上,就跟把他的心放在火上烤没什麽两样。偏偏动手的又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犹豫间,檀寂流已经果决地毁了三四幅画轴。檀静岩看得清楚,这小子全挑的那些上了岁数纸张泛黄的。他心尖阵阵发颤,就好像当初画画时那些珍视的心情被人一同放在火上无情的摧残。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一把抓住那人摧毁一切的手臂。
檀寂流的手臂纹丝不动,冷漠的眼眸直视著他。“放肆。”
仿佛无形中有一只沈重的手压著他的脊背,让人不由自主想要屈膝跪在他面前。檀静岩怔愣著松开手,似乎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如此顺从。像是骨子里就有的卑微和顺从。
檀寂流在几乎掏空了一层木架上的画轴後,好像有些累了。紧皱著眉凝望剩下的那些画卷。
檀静岩被他周身散发出的戾气吓得敢怒不敢言,隐隐有些後悔,要是他刚才醒来裹上被子继续睡过去可能今天就没这事了。
“你清醒一点。”他颤声对著对面的人说,“恐怕是被什麽魇住了。现在的你不是你,你别乱来。”
檀寂流勾唇,“你是什麽东西,也有资格教训我。”长发在暗室里无风自动。木架剧烈摇晃轰然倒塌,画轴洒落一地,满眼都是刺目的白色。
檀静岩拔腿就往外跑,现在的檀寂流不是他能够对付的。无论他说什麽这个人都听不进去。
檀寂流站在房间中央静静注视著檀静岩向外跑去,跑出房门,拼命地向台阶上面跑。他甚至能看见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晃著尾巴趴在地上的狐狸。檀静岩好容易跑出画室,一把捞过地上的狐狸刚想找个地方避难,身後一股巨大的拉力让他不由自主放开手中的狐狸。狐狸惨叫一声摔在地上,它晃著脑袋站起身想去找檀静岩,却发觉连接画室的那个洞x,ue消失不见了。
檀静岩只觉得身体一轻,然後背後剧痛,身後的那扇木门发出巨大的响声隔绝了一切的光亮。他慌乱抬起头,对上一双充满怒火的眼睛。
“想去哪里。”檀寂流俯下身在他耳边问。
檀静岩被摔在他平时作画的画桌上,後背疼得难以忍受。桌上不知道什麽东西碎成了几片,尖锐的瓷片刺进r_ou_里生疼。他稍稍一动就感觉温热的血液顺著伤口流下。
奋力站起身推开面前的人,顺手从桌上抓起一枚碎瓷片作防御状。他觉得心里完全没底,连握著瓷片的手都在不受控制地发抖,自己的力量和现在的檀寂流比起来根本就是蜉蝣撼大树不自量力。
紧紧盯著那张染上薄怒的脸,他轻轻往後退唯恐打破这一刻的平静。下一秒,檀寂流隔空一个巴掌把他扇回原位。
檀静岩呜咽一声,觉得背上的瓷片完全被拍进r_ou_里,疼得脸色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