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沉静了下来,落花轻轻将传音螺放回梳妆台,抬眼看着镜里的自己。镜里的少女双目无光,神色倦怠,连着那随意披散开的青丝也纤细干枯,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泽,一如她枯竭的内心。
她幽幽叹息,对着镜子说:“师父你能信吗?我一向最爱热闹,竟也一个人住了这么久!”
一重结果里的秦子净其实就站在她的身后,他能从镜子里看到她的脸,也能看到自己的脸,却也只能看着听着,什么也不能做。
半响落花起身,径直穿过了秦子净,走去了隔壁书房。
春去秋来,万物凋零,别说熟透的黄杏,如今那树上只剩一星半点枯黄的树叶尚不肯落去,零星的点缀着光秃的枝丫。
这一年的冬天,下第一场雪的时候,云川来了。
云川来的时候,她正站在杏树下赏雪。杏树的残叶终于落尽,光秃秃的枝丫也不再碍眼,更不荒凉,那上面正满满堆砌着白净的新雪,银装素裹,分外美丽。
落花一身男子的长袍,立在雪地里,如她的师父一样,她不再束发,青丝随意散开在身后。青衣,黑发,白雪,曾经娇俏可人的女孩儿,如今倒添了几分男子的英气,却也更见“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的孤寂之感。
雪地里的这袭身影,看在云川眼里,倒让他想到了自己,不禁生出惺惺相惜之感。他走到她身后,幽然开口:“自上次送你来,已经有半年没见你了,还好吗?可还习惯?”
落花转头,对他微微一笑,似有责备的说:“你终于来了!我想许是你把我忘了,你来也不费工夫,却迟迟不来看我!”
云川微微一惊,心想终是小孩儿心性,到底是耐不得寂寞,于是开口问她:“怎么?一个人住了这许久,终于耐不住了?可要你师父来与你做伴?”
“我师父……他好吗?你可有他的消息?”
云川迟疑了一下,没有答她,却提起了别的事:“你可知这半年,仙魔二界为了找你,可把这天下都翻了个遍!凡间的每一处深山、湖泊和洞穴都不放过,覆疏还带着我们跑去阑珊谷找秦子净,他以为是秦子净把你藏了起来,仙界也是这么想的,如今他们正日夜监视你师父呢!”
落花点点头,幽幽开口:“便是这大雪天里,阑珊谷的桃花依然盛开,白雪红花,旖旎妖娆……”
“你错了,上次我们去阑珊谷,只看到枝叶间缀满了青桃,花儿早已经谢了。如今想来也是与你眼前的杏树一样——光秃秃的枝丫落满了雪。”
“你们可看到我师父了?他还好吗?”
“没看到。许是他出去找你,刚好错开了。”魔宫的人确是先去了阑珊谷,见秦子净不在,又寻来这处海底,但是云川一直瞒着落花两个结果的事,所以也不好明说。
“出去找我?”
“许是他听说你失踪的事,也出去寻你了。”
“师父找不到我,定会回去阑珊谷。”落花喃喃自语,忽然对云川说,“云川我托你一件事!你去阑珊谷一趟,告诉我师父,说我很好,不然他定要日夜挂心我!上次与他分别,我说的那些话……现在又找不到我人,师父他定会以为我轻生了!”
“你既惦记他,为何不叫他来陪你?你们二人都待在这里也无妨,外界也找不到你们!”
落花凝视着远处枝头的积雪,茫然的摇了摇头。
“还是不允?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这么固执!如此,我去见秦子净要怎么说?我说你很好,很安全,让他放心你;他若是想来见你,我如何回他?回说你不肯见他,不愿见他,他岂不是要难过?且不说其他,单论师徒情分,他也是要难过的。如此我还是不去见他的好!见了他虽然除去了他的担忧,却凭白又让他失望,这叫我也颇是为难!”
“你就说我不方便见他,若是师父来,我就会暴露,如此师父定不会再提见我的事。”
“也只得如此!”云川微微点点,又补问一句:“你真的不见他?一直不见吗?”
落花摇头:“不知道。师父是我最在意的人,也是我的亲人,我很想他,想见他,但是又怕见他。既然已经熬过了这半年,我便不想半途而废,走一步算一步吧,现在我也没有心思考虑那么多。”
云川其实不懂她的心思,但是见她心意已决,便不再多言。落花问他:“云川,魔宫现在都好吗?覆疏他怎么样了,还在找我吗?”
云川点头:“你是魔神,自然都要找你。”
落花知道覆疏是为她担心,真心在找她,原不想他这样被蒙在鼓里,但是又知道这秘密关系重大,多一人知道便多一分危险,甚至对覆疏本人也是危险,所以也只能看着他们这么寻找下去,不能透入一分。
云川看穿了她的心思,安慰道:“外面的事与你无关,不要操心别人,他们都很好。这半年你有修炼内力吗?既然秦子净没法指点你,我便要来当你的师父了。”
听他这话,落花微微一笑。云川承认他对徒儿动情,落花又喜欢自己的师父,现在听他说到“师父”二字,她心里莫名觉得这个词多少有些暧昧,像他这样的仙界上仙,武陵师尊,却也有这欠妥当的时候。
“笑什么?”云川坦荡磊落,毫不在意:“来,给我展示一下,看看你的修为到了哪一步?”
“怎么展示?”
话音未落,他的掌风已经袭来,落花本能的闪躲,却避而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