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雕了朵花儿做塞子,一看下面鹅黄签子写着“玫瑰香露”并“木樨香露”,果然和瓶塞儿上的花儿应和,当下便喜道:“这个好,这个好。正好胭脂妆粉一并还余四个,林妹妹宝姐姐每人一个胭脂一个妆粉一瓶儿香露,除了她们两个旁人皆不配使。”说着又把这几样东西点了点,小心收好方才罢休。晴雯麝月几个好没意思,哼了两声伺候宝玉安歇,留了值夜的便也退到外间休息。
到了第二天一早,晴雯果然发起热来,昨天原是袭人在内室与宝玉值夜,麝月歇了,只碧痕和她搭伴在外间睡了守着等里头要东西。早间人都起来,各个忙乱着梳头洗脸,就晴雯一个半晌不见动弹。碧痕凑过去伸手一摸吓了一跳,烫得直“哎呦”,叫宝玉听了一叠声儿喊着要叫了大夫进来看看。袭人一边给他整理穿戴一边劝道:“宝二爷先别着急,且叫个懂医的婆子进来瞅瞅,或不是弄点子药吃吃就好了呢?真不成再请大夫也不迟。眼下一叫大夫进来太太那边必会得着信儿。这大年下的定要抬出去,再回来都不知甚么时候了。”宝玉一想也是,晴雯没爹妈只得和哥哥嫂子住,出去怕是更养不了病,还不如留在院子里耳根清净。一时也不再折腾,全权由那袭人照应。袭人杂事又多,少不得最后还是几个与晴雯相好的接了手去,趁着轮换的时候偷偷喊了干妈进来给看看,那婆子只说吃几剂发汗的药疏散疏散,又道若是三五天不见起色必得回了把人抬出去,不然过了病给哥儿姐儿只怕命都留不得。
也是晴雯命大,麝月偷着求了迎春的丫头司棋又托她外婆王善保家的趁出去采买的时候抓了三剂药进来,小心翼翼偷摸着避了人用药吊子熬出来给她灌下去。好在这药对症,头一天晚上就出了老大一身儿汗,人这才迷迷糊糊醒过来。她这一醒,连宝玉都跑过来看看,见着是要好的样子,喜得忙念了几句佛道:“你可快点儿好起来,不然年下有甚好吃的都不给你留!”麝月正端了水进来,听着且笑道:“她那个鸡腿子竟留给我罢,说不得抵上半张帕子呢。”说的正是先前斗嘴赌咒发的誓。晴雯自己躺床上听了还笑:“好姐姐,等我好了,哪怕给你做上一年都使不完的也成呢,阎王不差饿鬼,好歹先教喝口水,嘴里苦得慌。”
麝月指了她恨道:“叫你嘴硬,这会子可服软了吧?喝吧,早点儿好起来,越往年下越忙,急等着你做事呢。”晴雯也不厉害了,埋头蹭蹭被子冲麝月飞了个眼儿,伸胳膊出来接了茶碗一饮而尽,好生安歇不提。
宝玉这边如何数着日子等小年暂且不说,那头薛蟠小定第二天且欢欢喜喜带了长随拎了食盒往锦衣卫设在皇城外头的据点去寻恩公,心心念念要请人吃饭。
他是个憨的,记着一件事必要做了才成,本想着放定那天下帖子请了沈玉家去吃酒,还是妹子宝钗提了一句怕两边客人都尴尬这事儿才算了,因此第二天单门空了一下午定要叫恩公吃用好才是。来福来旺在后头抬着食盒跟了走,走到东城宅子前把食盒往石头墩子上一放就进前去敲门。敲了会子门子揣着手出来道:“您几位是?”他心下还奇怪呢,没见人巴巴儿往锦衣卫门口来的,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傻。薛蟠骑在马上道:“我来寻沈玉沈大人呢,家里有喜事,特特出来请他吃酒。”他倒也乖觉,知道这里是锦衣卫的地盘儿不敢和人横,那门子又死死看了主仆三人一眼方才道:“等着!”说着把门一关转头跑进宅子报信儿。
作者有话要说: 还差一千字,明早补齐~
补齐了!
第43章 [倒v]
原来沈家上数三代亦是京里头炙手可热的高门大户, 先前贾老太太赞过他家黄雀做得好, 说的就是先沈相爷在的时候。算来那位相爷乃是如今沈玉之曾祖, 也就是沈老爷子的亲爹。沈相爷乞骸骨的时候正是辅佐了今上刚站住脚,老人家只与子孙道:“过犹不及。”便带了家下人迁回原籍养老。到沈玉这里还是因着别有原由才叫沈老爷子带着单剩的一根独苗又躲回京中。本来沈家子弟皆读书出身,为了保孙子一条小命儿, 沈老爷子才一咬牙央了旧日同窗把沈玉塞去锦衣卫队里当差。
别看锦衣卫风评不佳所到之处人皆退散,然不是天子心腹人家的子弟且进不来。当今得知老相爷之曾孙想谋个出身, 念着沈家当初处处懂事做脸,大笔一挥便叫沈玉补了正五品千户。数年累进至四品指挥佥事,到如今方才算是熬出头做了从三品的指挥同知,门阀子弟里头也算是头一份儿了。知道内情的人都明白这后生未来前途无量,不然上头指挥使也不会把卯点在他头上, 无非做个顺水人情。
现在的沈大人不同以往, 门子亦不敢随意引人进来见他, 只一路跑进去找着正主打了千儿道:“大人, 外头有个人来找您,说是家里有喜事请您吃酒。”旁边柳子安听了一耳朵凑过来奇道:“怎么就沈大人和别人不一样。做锦衣卫还有人巴巴儿的请吃饭, 都两个眼睛的人, 凭甚么有的就那么招稀罕来的?”沈玉起身笑道:“必又是上次顺手救的薛家那呆子,除了他且没旁人往锦衣卫边上凑。”说着拿了斗篷披在身上对柳子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