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溅她的血,也不愿毁伤她那比白雪更皎洁、比石膏更腻滑的肌肤……”
“哈,正演到精彩的地方,”杜桓说,“我们悄悄溜进去。”
他将手指轻轻放在嘴唇上,俏皮地挑了挑眉毛,然后猫着腰带我从后门走入。
排演室很大,许多人坐在四边,空出中间当是舞台。
有一名女子卧于小床上,而莫柔站在一侧,衬衫袖子卷起,正演独白。
“融融的灯光啊,我把你吹熄以后,要是我心生后悔,仍旧可以把你重新点亮;可是你,造化最精美的形象啊,你的火焰一旦熄灭,我不知道什么地方有那天上的神火,能够燃起你的原来的光彩!我摘下了蔷薇,就不能再给它已失的生机,只好让它枯萎雕谢;当它还在枝头的时候,我要嗅一嗅它的芳香。”
我从未读过《奥赛罗》,不知这段台词的意思。
他走到床边俯身,做出亲吻女子的姿态。
这一吻,似有无限悲伤。
莫柔的声音嘶哑中带着哽咽,喃喃道:
“啊,甘美的气息……你几乎诱动公道的心,使她折断她的利剑了!再一个吻,再一个吻……愿你到死都是这样。”
然后他缓缓直起身子。我惊讶地看到他的脸上已是泪痕满布。
莫柔此刻的表情,是哀恸和愤恨的交融。他的眼神透过泪水,明亮而尖锐。
像是与看不见的敌人交锋挣扎良久,那眼神继而变得笃定而冷酷。
他轻声道:
“我要杀死你,然后再爱你。”
不知怎的,我浑身发冷。
“你之前看过《奥赛罗》吗?”杜桓低声问我。
“并没有。不过读书时学过大概,似乎是一个男人因为嫉妒杀死他妻子的事情。”
“是一个男人被奸人挑唆,杀死他妻子的事情,”他纠正我,“而我演的就是那个奸人。”
“我倒是觉得,莫老师和你的角色可以调换一下。”
杜桓不出声地笑。
我四处张望,并没发现尚杰的身影。
直到排演结束,他才出现:“小左编辑,不好意思,刚才我一直在忙。莫老师有粉丝过来了,按规定是不能看排演的,所以我得应付她们。”
“没关系,”我接过他手中的签证资料,看见不远处莫柔抱着一束鲜花,正被几个女生包围着。他笑着替她们签名,又配合合影,极尽偶像责任。
“你跟莫老师说我拿了东西,先走一步。”
今夜,心塞。
走出排演室,杜桓叫住我:“就走啦?亏我专门带你进来,怎么连莫柔的签名都不要一个?”
“我不是他粉丝,”我冷冷丢下一句,“今天多谢你了。”
拔腿就撤,何必逗留。
我取车上路,刚开出剧院就遇见红灯。
百无聊奈地趴在方向盘上,抬头看天空,并看不到几颗星,自然也无法辨认哪里是煤袋星云。
连星星都看不到的城市……真正的暗物质恐怕正包绕着我所居住的这颗星球。
“咚咚。”
忽然有人敲车窗,吓我一跳。
我靠近一看,竟然是莫柔。
他笑着扬扬下巴,然后示意我打开车门。
这人怎么就敢冲到马路中央,强行要上车。
红灯已经转绿,后面的车不耐烦地鸣起喇叭。
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开门让他上来。
莫柔一坐下,就系好安全带,颇有反客为主的自在。
“莫老师,有什么事情吗?”我问,“你这样半路杀过来,不太安全啊。”
“你怎么不等我?”他倒先呛声。
“我应该要等你吗?”
“你不等我,我这不就得专门给你送文件吗?”他拿出一个信封,“之前小杰给你的资料中漏了这份。”
我恨不得车上安了摄像机,到底要看看他是不是说谎的表情。怎么每次不按常理出牌的背后都好似有个无比正当的理由,打我个措手不及。
“我不是看您忙着应付粉丝,不好打扰嘛,”我准备打转方向盘,“现在东西送到了,我送您回剧院。”
“别,”他一手抓住方向盘,“我这要是回去了,那几个小粉丝还能逮住我。”
“那我送您回家?”
“我不想回家。”
我一踩刹车,停靠路边:“那你想干嘛?”
“秋冬,我跟你说啊,”他认真地用两只手开始比划,“我每次演完戏后呢,就很难走出角色,回到熟悉的家中更难以抽离,所以需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让新的东西冲洗一下大脑。”
我瞠目结舌,这人真的四十二岁?胡编瞎造的功力跟丁当有得一拼。
“你要去哪里?”我发动了车,大不了送他去。
“你家。”
又是一脚急刹。
我转过头,对他怒目而视。
“你刚演完一幕凶杀戏,然后告诉我你没有脱离角色,然后你说要去我家,”我咬牙切齿,“这份重任,小女子愧不敢当。”
莫柔凑近:“小星云,你还要不要和我去伦敦?”
又威胁我?
“你合同都已经签了,违反合同你是要付违约金的。“
“哦?”他嘴角挂着狡黠的笑意,声音轻柔似吹气,“那换个人跟我去。”
我攥紧方向盘:这是尊严和生存的决战。
“我是说认真的,”莫柔惬意地靠着汽车椅背,“我每次演戏之后,都需要找个新环境去抽离角色的情绪。这些年,京城每个能去的角落,我都去过了,唯一没干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