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是刑部尚书,可见皇帝把穆王府和江蕙的这桩公案归于什么范畴了。
江蕙被一名执事太监带了进殿。
殿宇恢宏,阳光映在黄色琉璃瓦上,流光溢彩,耀人眼目。
殿门宽阔凝重,江蕙苗条的身影被映衬得格外柔弱,楚楚可怜。
皇帝并没有召见淮王,但淮王忽然想到有一件公事拿不定主意,要面见皇帝请示,便叫过小太监吩咐了。小太监不敢怠慢,忙进去禀告。
正殿之内,皇帝在宝座上坐着,何相、苏相、仝尚书立在左首,安远侯、项城王立在右首,气氛却比在大朝会随意多了,并没有那么隆重。项城王面带羞惭,“……陛下,这便是臣奉父王之命带人追击江姑娘的经过了。她买下那座旧桥,当着臣的面将之炸毁,河岸边的船全买来烧了,又聘请习水性之人阻拦。故此,臣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飘然远去,不能完成我父王交付的使命。”
皇帝年近五十,修眉俊目,身形矫健,丝毫不显老态。这时并非大朝会,在场的全是重臣近臣,他比平时随和多了,微微一笑,道:“峻熙,你这个大女儿是学过兵书战策吧?这行事作派,像你。”
江峻熙恭敬的道:“小女幼时贪玩,有一段时日,我只要一回家,她便要拉着我陪她玩打仗。其实指挥的全是木头兵罢了。”
“玩的倒也别致。”内朝不比大朝会隆重,随意得多,何相笑着说道。
苏相道:“想必一定是江侯爷赢吧?”
安远侯摇头,“并不是这样。是小女赢。”
“这可奇了。”安远侯这话一出口,不光何相、苏相,就连以稳重老练闻名的礼部尚书仝庆也觉得稀奇。
安远侯被称为百年难得一遇的帅才。以他的本事,就算是指挥木头人打着玩,也不能输给一个小姑娘吧?
众人都看着安远侯,安远侯脸上现出无奈的神色,“小女若是输了,便不服气,定要接着再打。她若不赢,我什么事也做不成,连饭也吃不上……”
“原来是这样。”众人粲然。
皇帝也是一笑,“峻熙做事何等凌厉果断,到了爱女面前,却也束手无策了么。”
安远侯笑,“她人不大,主意不小,输了就是不服气,口中只管嚷嚷。‘再来,再来!’我若想偷偷溜走,她便从抱着我不放;我若坐下来写字,她便攀上桌椅将纸笔收了;想喝杯水都不行,她会把我的手指头一一掰开,把水杯夺过去。总之就是要陪她玩打仗,什么时候她赢了,才算完。”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安远侯。”何相、苏相等人越听越奇。
安远侯人物俊美,性情冷清,平时沉默寡言的,谁也想不到他竟是位溺爱女儿、拿淘气女儿没办法的父亲。
“李颀,你父王现在如何?”皇帝问道。
皇帝问的虽然是“你父王现在如何”,但在场众人都知道,皇帝问的其实是“你父王现在的态度如何”,都凝神静听。
项城王忖度了下形势,面色诚恳,“陛下,我当时虽然又气又急,深感有负我父王所托,但看到江姑娘命人又牵过两匹骏马,知道她要三匹马换着骑,星夜赶回京城,却又五味杂陈,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平心而论,我父王心疼爱子受伤,舐犊情深,执意追究刺客家属,自然是人之常情,可江姑娘也是为了保护她的亲人……我,我……”
项城王低下头,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了。
他啰啰嗦嗦说了这么多,众人在意的其实只有一句话:“执意追究刺客家属”。看来,穆王还是纠着不放,一定要把那个名叫杜若的小女孩儿抓回去。
杜若如果是普通老百姓家的女儿,那很可能就算闹开了,就算尽人皆知,穆王府也能大摇大摆把人抓回去,官府不过问,旁人不追究。但杜若是江蕙的妹妹,江蕙无论如何都要保杜若,事情就有些不同。
安远侯方才貌似是在说家常,但他的意思很清楚了:他是个溺爱女儿的爹。如果有人要欺负他女儿、和他女儿作对,他一定不答应。
杜若现在就住在安远侯府,想要抓这个小姑娘,得先过了安远侯这一关。
本来只是穆王府要抓个平民百姓家的小姑娘,现在事情却演变成了穆王府和安远侯府之争。这么一件小事,要劳动皇帝亲自过问了。
“陛下,江姑娘现在殿外侯着。”太监进来禀告。
“宣。”皇帝声音淡淡的,却自有威严之意。
太监答应着出去,不多时带了一位紫衫少女进来,盈盈下拜,“参见陛下。”
何相、苏相、仝尚书等人见这紫衫少女身材苗条袅娜,声音清脆娇柔,一时之间,很难把江蕙这个人和她做过的事联系在一起。
明明是位窈窕佳人,为什么行事作派之凶猛,更胜于须眉男子?
皇帝道:“起来吧。过来让朕看看,你和你父亲像不像。”又道:“这里是内朝,不是大殿,不必太拘束了。”
“是,陛下。”江蕙缓缓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
皇帝看了江蕙两眼,又仔细瞅瞅安远侯,不觉微笑,“峻熙,你闺女和你不光行事作派像,长得也很像。”
安远侯自豪之意,溢于言表,“小女年幼之时,我常常抱她出去玩耍,便是遇到素不相识之人,也知道我们是父女。”提起女儿他话也多了,有些啰嗦,“小女聪慧,不到一岁便会叫爹爹了。只要我一抱着她,她便不停的叫爹爹,乖巧极了。”
何相、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