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陆攸嘟囔道,将这团拿在手里有点显眼的火塞进了口袋,“努力揣测幕后黑手的心意, 然后照着做才对。我觉得它是在和小红帽对着干……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对吧?”

“是不是朋友我不知道。”系统说, “但你如果还在这儿留着不走, 敌人大概要快找来了。”

虽然系统别扭地不肯表示赞同,它还是提醒了陆攸他现在正被一个想吃了他的家伙追捕、并没有多少时间去专注思考的现实。陆攸也不敢再多磨蹭了,将注意力从刚才那次短暂的会面上转开,继续分辨着那时断时续、隐约微弱的指引方向,在这个封冻的小镇中穿行寻觅。

下一扇“门”其实就在距离喷泉池不远的地方,是一面被煤烟熏黑、又覆盖上了薄冰,因而能映照出人影的墙。有过一次穿越镜面后就出现在怪物身边的经历,陆攸尽量迅速且悄声地从镜子中穿了过去,脚步落定后看到面前的景象,却是微微一愣。

出现在他面前的这个小镇,和镜子另一侧的那个一模一样:灰色的天空、随风扬起的雪花,店铺拥挤地陈列在脏兮兮的石板路两侧。他狐疑地转过头去,发现身后也依旧是那面熏黑结冰的墙壁。

……穿过镜子后又回到原处了?

是小红帽在搞鬼的念头只闪过了一瞬,陆攸很快在看似相同的场景中发现了差别:之前缩在街道角落里避风的那个乞丐不见了,几间店铺前面的招牌颜色也和之前不一样。他试着再碰了碰墙面,指尖没能穿过光滑的冰层——看来就算出口不消失,通道也只是单行道。

陆攸把手放进口袋里,触碰着那团火焰的温暖,沿着路边朝小镇的中心走去。一路过来,大概是熟能生巧、再加上距离也在不断接近,他的感应正在变得越发清晰,仿佛能从空气中看到一根发亮的细线,指示着他应该跟随的路线。

他一路走到了喷泉池边,水池的样式也和另一侧的相同。在冰面上照了照自己模糊的身影后,陆攸抬起头来,注视着喷泉池中央的雕像。

那不再是举起手引来小鸟的少女铜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站立得更高的雕塑,似乎是一个盛装的青年人的形象。

之所以说“似乎”,是因为这座雕塑不知受了什么损伤,表面变得坑坑洼洼的。一道道鱼鳞状的整齐凹痕,像是被剥去了原本覆盖在最外侧的装饰;扬起的披风下摆断开了,握在手里的佩剑只剩下一截。就连雕像的面孔上,五官也被深刻的伤痕毁掉,两眼只剩下深凹的空洞,远远地眺望着空处。

有行人从陆攸身边路过,低着头脚步匆匆,无暇朝这座丑陋的雕像投来目光。

陆攸又爬了一次喷水池,踩着冰面走到了雕像的底座边,将雪堆扫开。最上面绵软的雪层被拂开之后,露出了一点黑颜色:冰雪底下躺着一只已经冻僵、死去的燕子。

他默默地将雪重新盖了回去。确实是快乐王子……但剧情都已经结束了,让他过来要做什么的?

陆攸左右环顾,观察着周围的行人。面包店的大婶子用扫把驱赶落在店门前的麻雀,裹成了球的小孩嬉笑着跑过街道,小脸冻得红扑扑的。所有人都对他视而不见,好像他是一个透明人。

路边还站着一个小女孩,穿着单薄又不合身的衣服,将一个打着补丁的小布包放在身前。每当有行人路过,她就殷切地拿着什么靠近,脸上露出祈求,但得到的最友善的回应也只是几下不耐烦的挥手。陆攸远远看了一会,朝她走了过去。

小女孩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要买一盒火柴吗,先生?”她怯生生地说,生着冻疮的小手上拿着一盒火柴。在落雪的天气里没有保存好,火柴的纸盒都有点弄s-hi了。

陆攸有些为难。他身上可没有在这个世界上能用的钱……发现小女孩被破烂衣衫包裹的小身体正在寒冷中发抖,脚下也只有一双带着破洞的靴子,他想了想,把口袋里的那团火焰拿了出来。

“我没有带钱,不过我有这个。可以它和你换一盒火柴吗?”他问,一半是真的出于同情,另一半则是在进行试探,“拿着它,你就不会再觉得冷了。”

小女孩的眼睛亮了亮,小心翼翼地接过火焰,然后惊奇地笑了起来。“好神奇啊。”她低声感叹着,赶紧将作为交换的火柴递给陆攸。这也是最后一盒没卖完的火柴了。陆攸被火焰离开后重新降临的冷风吹得哆嗦了一下,赶紧想往避风的地方走,衣角却被拉住了。

“谢谢你,好心的先生……”小女孩不好意思地说,“这一定是魔法的火焰吧?一盒火柴值不了这么多……这个也给你!是一只燕子送给我的、非常漂亮的玻璃哦。”她将一块冷冰冰的东西塞到了陆攸手里,不等陆攸回答就转头跑开了。

陆攸张开手掌:他掌心里躺着一块纯净、透彻的蓝宝石。

——为了慰藉寒冬里受到穷苦折磨的人们,王子请求燕子做他的信使。它取下了雕像剑柄上的红宝石,取下了眼眶中明亮的蓝宝石,取下了浑身装饰的金叶子。在彼此都一无所有之后,燕子吻了吻王子的嘴唇,倒在他脚下死去了,它得到了王子破碎的心。

陆攸回头望了一眼那座破损的雕塑,想起他很小的时候还曾为这个故事哭过。他轻轻攥住那颗曾经望见过无数苦难的宝石眼,同时另一只手触到了某种粗糙的质感。他有些疑惑地把火柴盒翻过来,看见没被弄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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