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步,醒醒酒罢。

黑夜笼罩着大地,殿外的森严冷寂和殿内的热闹喧嚣仿佛是两个世界。

晚风徐徐,吹散了一点酒意。因为承宇殿属于前殿的一部分,距后宫颇远,再加上此时重要人物都在殿内,沐之散步散得就越发随性,并不担心会冲撞了妃嫔公主。

走到一座平时用于赏景的小阁前,他有些累了,索性抬步走上楼,想着在上面歇一歇。不想楼上居然还有一人,正孤零零地倚在窗前,旁边放着酒盏,在朦胧的月色下只看得清一个挺拔的背影。

咦?

沐之的脚步声没有刻意掩饰,自小习武的慕容昭早已听得一清二楚。他微微哂笑,心里难得有些好奇:那样热闹难得的场合,正是博出名和结交人脉的大好时机,还有人像他一样离席出来么?

他转过身,待看清来人的脸时,不由一愣。月色下,那人j-i,ng致的眉眼间含着散漫的笑意,墨发被夜风吹起,恍若谪仙,而那因饮酒而泛红的面颊,又给那人平添一抹妩媚。

“……谢九公子。”慕容昭嗓音微哑,三分惊讶被压在看不出喜怒的眼底。

“唔?”沐之的眼睛在他脸上停留片刻,像是在努力分辨他的身份,然后才慢半拍地打招呼,“七皇子殿下……夜安。”

看着谢沐之一副终于想起了他是谁的恍然,慕容昭微觉好笑。习惯了帝都里人人都戴着面具的样子,谢九的率性倒让他觉得有些……可爱。

“九公子怎么到这里来了?”作为本次宴会最受人瞩目的人物之一,他此时应该身处众人中心才是。

“殿中喧闹,实在无趣。趁着他们还在作诗,我便出来醒醒酒。”沐之答得坦然,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这样不把其他人看在眼里的态度让慕容昭一噎,他转移话题:“不知九公子作了什么诗?”

沐之眯着眼睛回想了一下,随意倚在窗边,把那两首诗慢悠悠地吟咏出来。他的声音清润如晚风明月,如雨水滴在屋檐,泠泠作响,本身就已美好得像一首诗。

慕容昭沉默片刻,方道:“九公子果然才思敏捷,旁人所不能及。”这样的诗在这样短的时间里作出,已非出众可以概括,不得不承认,这人确实有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的实力。

沐之哈哈大笑:“难道殿下以为这是我今晚一蹴而成的不成?”他从容得仿佛在说世间真理,“自赴宴前,人人皆知要提前准备诗文,届时方不至于丢人,某亦不过是个俗人罢了!”

慕容昭:“……”

他看着理直气壮自称“俗人”的某人,昏暗的光线也掩不住的光映照人,潇洒恣意得仿佛不将任何事情放在眼里。

这样的人,是天生的名士fēng_liú。

纵使知道这人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甚至他还是六皇子慕容许的表弟,慕容昭也止不住地升起了欣赏之意。

不过他向来懂得控制自己的情感,此时也十分冷静地在心里划下防线。他知道,他和这样的人注定无法结交,也不该结交。

“今日事物繁杂,我先告辞了。九公子也早些回去吧。”淡淡扔下一句,他起身,把这里让给谢沐之。

沐之伸手一拦,在他冰凉疑惑的眼神下伸了个懒腰,笑意懒懒:“殿下要走,不如把酒留下?无酒空对月,可没什么滋味呢。”

慕容昭:“……”这人还真是个酒鬼。他果断拒绝:“九公子酒量不好,还是勿要多饮了。”说罢便匆匆离去。

走出阁楼,想起那人在他拒绝后毫不掩饰的沮丧的表情,他心里居然一软。

晚风夹着凉意,树叶悄然飘落在地上,脚踩上去,沙沙作响。

今晚的盛宴,他本以为自己并不会在乎,父皇已经年迈,十二皇弟还是太小了,实际上对他的威胁并不大。可席上,父皇母后脸上毫不掩饰的欢喜畅快还是刺痛了他的心,让他选择在最热闹的时刻悄然离席。

然而此刻,他发现自己心里的不快y-in郁居然淡去了许多,甚至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微笑。谢沐之的狂狷本不是他喜欢的性格,可实际上真正相处起来,那人的坦荡明快如一抹清风,实在美好得让人想要亲近。

“你在这里盯着,若是谢公子一直没有出来,就去通知谢家人一声。”停下脚步,他淡淡吩咐身边的暗卫。

阁楼里,望着慕容昭冷漠离去的背影,沐之打了个哈欠:“《冷酷摄政王的小娇妻》……嗯,真是冷酷啊……”

不止冷酷,还小气。

回想慕容昭那双清冷的凤眸,看人的时候犀利锋锐,如冰原高山,难以亲近。啧,这样的人若是柔情蜜意起来,该是何等风情呢?夜色下,沐之发出一声轻笑。

第4章 冷酷摄政王的白月光(三)

承宇殿,杯盏早已换过一次又一次,帝后二人适时离席,只留下心腹看着,让众人更尽情地饮酒作乐。

无人敢劝酒的谢老大人与几位好友叙过旧后就想把自己的儿子介(炫)绍(耀)给好友们,只是抬头望去,谢沐之的坐席上空无一人。他扯住一旁经过的醉醺醺的谢十一郎:“你九兄呢?”

谢十一郎一愣,酒醒了大半,他结结巴巴道:“九兄、九兄方才出去了……”

谢老大人:“……”

他冷哼一声,头痛道:“这个臭小子,从不让我省心!”

旁边的葛老大人捋须微笑,他对谢沐之刚刚作出的两首诗非常欣赏:“有如此佳儿,谢兄何须挂怀区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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