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愣了一愣。屏幕上三个大字:祝清晨。
电话是在以色列就互相存了的。
当初在薛定的授意下,他带祝清晨去大使馆补□□件,自然而然互存了号码。只是乔恺这人素来健忘,存完就抛在脑后,反正两人再也没有过什么交集。
眼下忽然接到对方的电话,还真是吃了一惊。
“喂?”他把电话凑到耳边,试探性地应了声。
心中想的是,十有八九是打错了吧?
然而电话那头的人准确无误叫出了他的名字。
“是乔恺吗?”
“……对。”
“我是祝清晨。”
川流不息的大马路上,穿白大衣的年轻女人站在街沿,望着热闹的后海,像是跨越了大半年,回到了以色列。
反正无牵无挂,反正天不怕地不怕。
他都说她是女战士了,哪怕战死沙场,至少也要死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吧?
她打了一通电话,把手机放进大衣口袋里,神情忽然轻松很多。抬头看着日光底下的冰面,大人小孩热热闹闹在上头或跑或走,她又觉得心头好像有了那么点希望。
*
乔恺这一天很辛苦,简直心力交瘁。
早上接了两通电话,一男一女都约他喝酒。男的是顶头上司,在他家里喝出一地酒瓶子,明明他是陪客,结果醉得比薛定还厉害,扑通一下倒在沙发上,一睡不醒。
下午迷迷糊糊醒过来,一看时间,已近五点。
薛定不知道去了哪里,看样子是离开了。屋子里的酒瓶子收拾得干干净净,就像压根没人来过。
一拍脑门,乔恺猛地想起和祝清晨约好晚上七点在后海见面,迅速拖着沉重的身躯奔进洗手间,洗澡洗头,换了身行头往外走。
乔恺坐在出租车上时,还在回想两人的电话内容。
祝清晨问他:“你知道薛定昨晚去哪了吗?”
他被问得一懵。
薛定?她无缘无故问薛定干什么?还问得这么具体,问他昨夜上哪去了……
所以,这女人真的和薛定扯上关系了?
乔恺人虽大大咧咧,但内里还挺敏感,不像乔羽那么粗神经,不懂察言观色。在以色列时,他就觉得薛定对祝清晨的态度挺诡异的,具体如何诡异说不上来,但总是和对别人不太一样。
素来冷冷淡淡的人,就好像突然也有了七情六欲,不那么清心寡欲了。
回国后,前一阵他还约过薛定去打球,可薛定说去了江南。
“去江南?去江南干啥?”他摸不着头脑,“这都快过年了,你跑那么远干啥去?”
“办事。”
当时,薛定是这么搪塞他的。
可眼下,猛然间接到祝清晨的电话,乔恺看见了来电人下方的那行小字。
祝清晨的手机号码,来自于俞市,沧县。
江南小镇。
电光火石间,乔恺就想通了。
这两人……
有猫腻!
乔恺对于薛定,素来是有敬服,有崇拜,还有过命的交情。毕竟两人在异国他乡奔波好几年,屡上前线,又是昔日校友,勉勉强强也算是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
当然,洁身自好如他,不可能和薛定一起嫖过娼。
三句话,应了两句。
他自然是关心薛定的,也曾反复劝这人别太死脑筋,慎重考虑婚姻大事当然是好事,但也别动不动就信奉不婚主义。
眼下一看薛定和祝清晨有点苗头,立马就义气上头,应了下来。
不就是喝喝酒,拉个红线吗?
做兄弟的,这点事情算什么?包在他身上!
想到挂电话前,那女人还反复要他保证,不能把两人见面的事告诉薛定,乔恺就觉得好笑。
女人啊女人,脸皮真是薄。
不过他乔恺是谁?妇女之友!关爱女性,人人有责。他立马保证自己会守口如瓶,放心放心。
*
从乔恺家离开时,已是下午一点。
薛定把收拾好的酒瓶子悉数扔进楼下的垃圾桶里,转身走了。
原以为喝酒会好受些,可酒精上头,胸口依然堵得严严实实。睁眼闭眼都听见陈一丁的惨叫,醉着醒着都想起祝清晨的眼泪。
他昨晚只睡了两个多小时,凌晨三点半顶着大雪赶去诚实胡同一号,今天白天也没补瞌睡,又是忙着扑灭感情上的火苗,又是拉着乔恺派遣郁气。
可到底是无用功。
薛定走在风里,渐觉脚下有些虚软,原先以为是酒精上头,才会头昏脑涨,此刻抬手一摸额头,才惊觉烫得吓人。
他这身体,国防体质,从小到大都不轻易生病,但三五年发一回烧,却非得挂水才消得下去。
在原地站了片刻,他又笑了两声。
现在这模样,回家了只会叫刘学英问长问短、担心不已,倒不如去医院挂水。这病,来得还挺巧。
遂招手叫车,“去人民医院。”
*
接下来的两天,兵荒马乱。
第一天,薛定在医院挂水,酒气熏天、衣衫凌乱,靠在输液室的椅子上就睡死过去,也不看液体。
护士小姐压根没想到,这人发烧到三十九度八,还能跑出去喝酒,白眼都快翻上天了。好在惊鸿一瞥,发现这人样子虽然狼狈,但皮囊实在很好看,落拓不羁、胡子拉碴的形象也还挺有味道……
嗯,白眼稍微翻得温柔了一些。
当然,她也“尽职尽责”地帮这位好看的酒鬼先生盯了盯液体,免得水都挂完了他还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