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可怜的。
那姑娘在被发现之后,慌慌张张地挪开了视线。
钟云从也收回自己的目光,努力地将恻隐之心压制下去,他不停地对自己说:你现在也够可怜的,没资格去同情别人。
他说服自己之后,又拿出馒头准备咬的时候,却无奈地发现那姑娘又在偷看他了。
严格地来说,是在偷看他手里的馒头。
他转过头去,冲她笑了一下:“这么好看吗?”
姑娘再次被抓包,面色一僵,飞快地垂下头,钟云从觑着她不知羞的还是冻的通红耳垂,瘢痕累累的皮肤,最终还是屈服了自己的内心——得了得了,少吃两口又饿不死。
他动手把馒头掰下大半:“光看顶什么用?过来吧,我分你一半。”
那女孩一动不动,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钟云从不得不重复第二遍,她才惶惶不安地抬起头,怯生生地朝他这边看过来。
钟云从指了指手里的馒头:“没听错,给你的。”
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话音刚落,小白兔就化身饿狼——那姑娘以出乎他意料的速度冲了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过了他手里的馒头,直接就往嘴里塞。
她那猛虎扑食的劲头不禁让钟云从怀疑自己是不是判断失误了,说不定人家没有表面上那么虚弱呢?
她狼吞虎咽地啃着馒头,让钟云从不禁想起早上在街头那个迷茫无助的自己。
他和她,都还挺幸运的,不是吗?
大概是吃的太狠了,馒头又干,姑娘被噎住了,咳的撕心裂肺,钟云从被吓到了,赶紧拍着她的背,帮着她顺气。
过了一会儿,她总算是缓过气了。
“慢点吃呗,又没人跟你抢。这里连口水都没有,要是就这么噎死了,多不值当?”他忍不住念叨了几句,那姑娘嘴里还塞着食物,两腮鼓囊囊的像只金鱼,一脸蒙圈地看着他。
片刻之后,她艰难地咽下馒头,小心翼翼地道歉:“对不起……”
钟云从被她呆愣愣的模样给逗乐了,摇头失笑:“真是个傻姑娘。”
女孩怯生生地瞟了他一眼,又试探地咬了一小口馒头,见他并无不虞之色,便放心地大快朵颐起来。
钟云从见状,也吃起了自己的半块馒头,又冷又干又硬,但多嚼一会儿,还是能吃出甜味的。
姑娘风卷残云一般解决掉了半个馒头,又把指尖上的碎屑舔了干净,钟云从看在眼里,又是暗暗叹气:不知道这孩子多久没吃过东西了。
她似有所感,侧过脸瞧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脸太瘦小了,显得一双眼睛大的有点过分,钟云从被她这么一看,不由一怔:“怎么了?没吃饱?”
女孩脸微红,摇了摇头,声如细丝:“吃饱了……谢谢你。”
她声音干涩,吐音也有些迟钝,想来是很久都没有开口说话了。
钟云从歪着头打量了她一会儿,而后在对方不知所措的眼神中,伸手为她拍去肩上的碎雪:“不用谢,我也只是借花献佛。”
那姑娘疑惑地眨了眨眼,似乎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虽然她看起来不是个爱说话的,不过钟云从寂寞了大半天,好不容易有了个人作伴,还是很高兴,一面往嘴里塞着食物一面好奇地打听:“哎,你叫什么名字?”
姑娘楞了一下,望着某座山的方向,低声道:“小桃。”
“桃子的桃?”钟云从满嘴的馒头渣子,声音含糊不清,姑娘却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他费力地把馒头咽了下去,抹了一把嘴,笑道:“挺可爱的名字。啊对了,我叫钟云从,钟表的钟,天上那个云,从就是两个人凑一起的那个的从……说起来,还真是应景啊哈哈!”
他罗里吧嗦说了一堆,没等她回,又问:“几岁了?”
小桃迟疑了一下才回:“二十。”
钟云从这才意识到自己是不是问得太多了,虽然他帮了人家,但毕竟是萍水相逢,对方又是个独身的小姑娘,难免多想,便连忙解释道:“你别误会啊,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和人说说话。”
小桃连忙摆手:“不是的……我长得丑……大家都不喜欢我,连靠近我都不愿意,你肯跟我说话,我很高兴。”
“什么?谁说你丑的?”钟云从愤愤不平,“你告诉我,我带他去医院看看眼科!”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了看手背上瘢痕,叹了口气:“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我现在这个样子很可怕。”
钟云从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最后伸手拍了拍她的头:“没有的事,别听那些人乱说。”
小桃抿嘴一笑,唇边露出两个小梨涡,他看到了,愈发地惋惜,不知道她到底受了什么苦,才会变成这样。
“没关系的,等过几天我就好了。”他听到她这样说,但显然没有当真,这种程度的皮肤损伤,除非植皮手术,否则就算伤好了,也会留下永久性疤痕的。
他理所当然地认为对方在安慰他,也不想再继续揭人伤疤,便换了个轻松点的话题:“哎,你刚说你二十了?我怎么不信哪,你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吧?未成年人可别装大人哦。”
小桃的神情很认真:“没骗你,是真的。”
钟云从忍俊不禁:“那你长的还真是显小,也算是占便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