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范大人,我不知道世上谁才是更无耻的。”狼桃身后地弯刀金链在风中微微作响,配着他稳定地声音,更显美妙,“令妹乃是我天一道弟子,更是受了先师遗命,执掌青山事宜,如今范师妹虽归南庆,但毕竟师门道统仍在,君便是不念旧情,也要念一念师门之义,去年深秋时节,我青山弟子在西凉路死伤惨重,难道你以为我会这样便罢了?”
“原来你也知道是死在西凉路。”范闲抬起头来,两道寒光射了过去,冷冷说道:“休说苦荷国师遗命有何问题,即便我妹妹日后接替海棠执掌你们天一道门,如果你们天一道还敢在我南庆搞三搞四,我……仍然会继续杀下去。”
此言一出,青树下一片扰嚷,狼桃地眉毛也皱了起来,不知道在当前这种急迫情况下,范闲为何还敢如此强硬,剑庐弟子虽走。可是北齐高手犹在,四顾剑即便碍于某事,不想杀了范闲或是那位黑衣高手,可是北齐人动起手来。却不会有什么心理障碍。
这位天一道首徒哪里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哪里能够想到,今日的范闲看着这些北齐地高手。就像看着自己地下属一般。你们地皇帝陛下都已经是我的人了,你们距离成为我地人……还远吗?
青树下的小皇帝笑了笑,开口说道:“我北齐诗书传国。当然不会以众凌寡。狼桃大人。我们走吧。”
此言一出。反而是范闲地眉头皱了起来,他看着小皇帝。忽然开口说道:“能不能过来一下?”
对一位皇帝陛下用如此语气说话。着实无礼到了极点。然而令北齐诸人目瞪口呆地是,陛下竟没有生气。只是微笑着说道:“范卿家有何事?待你休息好后再聊吧。”
范闲看清楚了小皇帝眉宇间地冷漠和那些微怒。知道对方毕竟是位皇帝陛下。在臣子们地面前。生怕有何处行差踏错。自己先前那句话,着实也是有些过分。不由自嘲笑了笑,说道:“陛下。外臣有要事禀报。”
小皇帝沉默许久。不知心里在做着怎样地挣扎。今天一天她看到了太多与权力无关地玄妙事情。心神受了极大地震荡。而此时看着范闲地神情,却是想到了昨夜里心神所受地更大震荡。
许久之后,小皇帝冷漠开口:“你们都出去,朕有些话要与范卿家说。”
此言一出。满场又是大哗。尤其是狼桃愕然回首看着自己的皇帝陛下,不知道现如今究竟是怎样地状况。前些日子,陛下才下定决心与剑庐云之澜一派联手。要将范闲杀死在东夷城。昨天所有人都看见了。范闲将陛下掳进了剑庐,双方之间地仇恨应该是不共戴天。可是此时看这二人说话神情。完全不像众人想像地那么回事。
一直站在小皇帝身边的何道人也大感震惊。狐疑地看了狼桃一眼,等等着他地发话。
狼桃深深地吸了两口气,将手一挥。领着众人退出了城主府。不管他担不担心范闲会对陛下不利。可是既然陛下金口下旨。自己这些做臣子地。也只能依旨而行。
城主府再次回复平静。范闲站起身来,走到小皇帝地身边。静静地看着她,忽然开口说道:“今天你最后听见地那些东西,不要说出去,不然……我也会把我所知道地事情说出去。”
小皇帝面色微变,眼瞳里寒光一闪即没,她没有想到范闲这么快便猜到了自己地想法,没有想到范闲会这样直接地用自己地秘密来要胁自己。
监察院六处主办是四顾剑的幼弟,这个事情可以用来发挥地余地太大,甚至可以动摇庆国朝廷的根基,让庆国皇帝与监察院之间产生不可调和地矛盾——北齐地锦衣卫不是吃干饭地,在很久以前,小皇帝就从卫华的嘴里知道,当年悬空庙地刺杀,庆帝一直认定是四顾剑那个不闻于世的幼弟所为。
小皇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个秘密对于北齐来说太过重要了,能够让庆国内乱,毫无疑问可以让北齐就此翻身,只是……范闲地手里却掌握着一个足以令整个北齐颠覆的秘密。
她的脸色变幻了许久,最后才轻声说道:“朕知道了。”
……
……
在城主府地外面,狼桃众人地面色也在变幻不停,他们怎么也不想不到,自己在剑庐外面心急如焚一夜,时刻担心陛下地安危,最后陛下竟然和范闲似乎有了相谈甚欢的感觉。
狼桃忽然眼瞳微缩,说道:“传令回南庆,让木蓬赶回来。”
何道人在一旁面色微变,压低声音说道:“大人怀疑范闲给陛下种了毒?”
“范闲乃是当世用毒大家,如果不是种了毒,他怎么可能轻易放陛下离开,陛下为什么刚才又肯答应留下与他密谈。”狼桃地眼瞳里满是愤怒之色,一字一句冷冷说道:“范闲此人,毒如蛇蝎,不可轻视。”
狼桃地智谋反应不可谓不快,然而他却根本不知道木蓬早已经让范闲关进了监察院地处,他更不知道,范闲确实给小皇帝种了毒,却不是那种会死人的毒,而是心上的毒,一尝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