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戈忍不住摇了摇头,都是大庆朝的子民,都是大庆朝的将士,自己其实并不是很愿意去屠杀对方。
范闲不知道城外的紧张局势,但他能猜到,水师方面应该已经有所动作了,黑骑的突杀能力天下无双,尤其是在夜里,应该没有人能够对胶州城产生威胁。望只是夜已经深了,如果等到天亮,自己仍然不能让那些水师的将领们出面收拢人心,一场更大规模的哗变只怕难以避免。
所以在为黑骑担忧地同时,他坐在提督府内,带着几丝嘲笑地等待着那些将领们的再次归来。
就如同品阶的顺序一样,第一个回到提督府的将领,是那位水师的第三号人物,这位年过四十的将军很直接地在书房里对范闲下跪,表达了对朝廷的无比忠心,对于常昆逆行倒施,叛国谋逆的无比痛恨,以及对于提司大人连夜查案辛苦的殷勤慰问。
这个表态让范闲很欣慰,不枉费他在这个夜里做了这么多事,布置了这么久的心理攻势。
只是后面的谈话让范闲有些恼火,这名姓何的将领虽然在水师中的地位颇高,可是他也自承,在没有常昆与党骁波的情况下,自己要完全控制住水师,也是件很困难的事情。
尤其让范闲愤怒的是,这位何将军很直接地表达了不愿意第一个站出来的意见,因为在当前的情况下,谁要是第一个站出来,肯定会获取水师官兵们最直接的怨恨,日后再想掌军,恐怕会出极大的问题。
而范闲的问题在于,面对着这个老不要脸的,自己却不好太过凶恶。
因为这位何将军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大人,本将一直随着大殿下在西边征胡,来胶州不过半年时间,对于水师中的事情,确实不怎么明白。”
得,搞了半天原来是大皇子的人,范闲心里叹息着,监察院的情报虽然有这个说法,但对方已经死皮赖脸的表明了身份,自己再怎么着,也得给大皇子一个面子。
接下来,陆续不断地又有将领回到提督府,向陛下表示忠心,向范闲表示慰问。同时小心翼翼地取出相关佐证,来说明自己的派系以及所站的位置。
这些将领都不是常昆的亲信,也不是长公主安在胶州地钉子,可问题在于。也没有谁愿意站出来替范闲解忧扶难,因为事情确实太大,为了他们自己的前途,为了他们身后的主子,他们更愿意暂时保持着沉默。
之所以会来与范闲谈心,不外乎是他们也害怕范闲恼怒起来,像对付党骁波一般把自己抓了起来,还安自己一个与匪勾结,叛国的罪名。
各自有派系,有靠山。而那些靠山在京都里与范家都有或深或浅地关系,范闲总要给些面子。
范闲不用给长公主与东宫的面子,可是这些人的面子要给。
“大人。我是任少安的远房表叔。”
“大人,下官是秦老爷子的……”
“大人……”
当一名控制水师后勤的副将神秘兮兮,却又尴尬无比说道:“大人,我姓柳……”时,范闲终于爆发了。这就是庆国最强大的三个水师之一?
他根本没有想到,只是一方水师,内部的派系山头关系竟然是如此的复杂。姓柳?你和我后妈的亲戚关系,先前怎么不说?范闲愤怒着,将这厮赶了出去,却不让他离府……既然是拐着弯地亲戚,这出面当奸人的戏码,你不想演也得给我演!
今夜对于范闲来说,最大的好处就是知道了,军队原来也不是一块铁板,内部地事情竟是这样的复杂。有宫里的人,有前相府的人,有老秦家的人,有门下中书地人。都不好下重手,可这些人都油滑的厉害,也不愿意跳出来当范闲的刀。
范闲最后他挑出了两个人来当自己地刀,同时让最后的那个人走了进来。
他并没有看那个人,只是在想着自己的心思,心里不禁有了一丝怒意,最后他选定的那两名将领一个便是柳国公府的人,一位是岳父大人当年的关系,反正关系最亲近,由不得他们跑。
范闲自嘲地笑了笑,军队里竟然成了这般模样,成了朝廷里那些大人物安排就业的所在,如此继续下去,便连军中也变成一片腐烂,庆国一直引以为傲的战斗力还能保存下来几成?如此的军队,又如何能够保境安民?
常昆确实不是什么好人,可是这些将领,以及这些将领身后地人又算是什么呢?
他讥讽十足地看着最后那名将领,知道对方乃是水师的老将,在军中颇有几分威信,却不知道他又是哪家的人马,不由嘲讽说道:“敢问这位将军与朝中哪位有旧?林相爷?舒大学士?还是说秦老爷子?不要说是院长大人和我那位父亲,我是不会信的。”
范闲在心里叹息着,观水师一地,便知如此下去,庆国真是要军将不军,国将不国,兵者乃国家大事,让门生故旧于军中捞好处,这些人怎么就这般无耻呢?
那位将军站在范闲身前,面色微微一凝,旋即微笑说道:“少爷,下将是您的人。”
范闲一怔,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双眼微眯,说道:“你是谁的人?”
那位将军面不改色,微笑重复说道:“下将是您的人。”
范闲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涌起一股荒谬的感觉出来,自己先前还在大义凛然地怒评朝臣,这怎么便一拳头却砸到自己脸上了?
只是自己在军中一直没有心腹,陈萍萍和父亲也被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