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公公嘿嘿阴笑道:“宫里那几位主子,本来就是这般想的。江南一地,就由着钦差大人折腾吧……过两天,京里恐怕就要开始查户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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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闲站在华园的书房之中,身子向前面倾着,看着书案上那只小手捏着毛笔,认真地写着字。
在这么大地孩子当中,三皇子地字算是写的相当不错的,娟秀而不柔媚。骨架有力而外携圆润,含而不露,劲而不发,以字观人,范闲心里清楚,这个像自己往时一般,面上总喜欢挂着羞涩微笑的殿下,实在不是一个简单角色,只是年纪毕竟尚小,有很多事情看的不是很分明。
在处理江南事宜之余。范闲最重要的工作,便是要履行太学司业的职责,负责三皇子的学业与修身。关于三皇子的学习,前些天薛清好心好意地请了江南著名地夫子来给三皇子上课。结果被三皇子踹出了门。
范闲回到苏州之后,听闻了此事,勃然大怒,领着三皇子亲自去江南书院向那几位先生赔礼道歉,好言好语请那几位先生重新进华园任西席,而自己更是将三皇子锁在书房之内,狠狠地打了几记手掌心。
戒尺落在手掌之上,声音很清脆。尤其是落在了三皇子的手掌上,戒尺更觉嚣张得意。
等薛清听闻此事,赶过来时,掌心已经打完了。总督大人看着双眼泛红,但依然服服帖帖的三殿下。不由心头大震,虽说范闲是陛下钦点的皇子老师。可是真下得手去打……这小范大人果然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这件事情宣扬出去后,江南士子们都齐赞钦差大人果然不愧是文人之光,如此尊师重道,本来范闲极好的名声,就更漂亮了。
其实众人不清楚的是,范闲教三皇子,与皇帝无关,却纯粹是不想误了宜贵嫔郑重所托。
“殿下,差不多了。”范闲望着伏案认真书写的三皇子柔声说道。
“老师,还差两页。”三皇子愕然回首,似乎没有想到范闲今天会这么温柔。
范闲笑着说道:“手掌还在痛吧?明天再补就好,今天先休息一下,出去玩吧。”
他揉了揉三皇子的脑袋,这个动作显得有些过于亲切了些,就算他是老师,按理讲,也应该是端然高坐,不芶言笑才是。
偏生三皇子就吃这一套,或许在宫中长大的孩子们,都有些接触缺乏症,不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小家伙笑眯眯地行了礼,便往房门外跑去,跑地如此之快,不知道明园之中有什么好玩的在等着他。
看着三儿离开的背影,不知怎的,范闲心里有些空空地,开始想念远在北齐上京的弟弟,王启年来信说,思辙最近正忙着在监察院的帮助下,收拢崔家在北方的线路,只是叶没有办法出国,他一个少年郎要主理这么大的事情,确实有些辛苦。
至于三皇子如此雀跃地离开,范闲也明白是什么原因,因为他这些天让三皇子去缠海棠上,以皇子之尊,要拜在天一道门上,想必苦荷也不会太过反对才是,就算这事儿将来弄不妥,可是让老三从海棠上身上学些功夫护身,硬凑个师徒之实,对大家其实都有好处。
獯来敲门声,范闲从沉思中醒来,抬头望去,只见史阐立正扭头望着园内,手指却下意识地在敲门。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进来吧,有什么好看的?”
史阐立苦笑着迈进门来,说道:“老师,让三皇子跟着海棠姑娘学艺。也真只有您才敢做……对方可毕竟是北齐圣女……这事儿如果传到了京里,只怕又要惹来不少麻烦。”
“有什么麻烦?”范闲笑着说道:“陛下让我带着三皇子下江南,我当然要用心教,至于说到武道这种事情,海棠总比我要合适些。”
二人不再谈论这个话题,史阐立苦着脸说道:“今天杨继美又来了,非要请我吃饭。”
杨继美就是两淮一带最大的盐商。范闲如今居住的华园就是这个盐商让出来地,范闲也清楚,这个盐商乃是薛清的近人,所以总给对方几分情面,一听史阐立这般说,就知道杨继美虽然今年没挣到什么好处,但对于明年的内库大有期望。
他笑着说道:“这园子本就是他家的,他要来看看,我们当然不好不干……他这是知道巴结不上我,只好来巴结你。吃就吃吧,你日后也要在江南做生意,像这种地头蛇多认识几个总是有好处的。”
“他准备在哪里请你?”范闲问道。
“江南居。”
苏州城里最高级地酒楼,就是江南居与竹园馆,范闲初到苏州时,薛清为首的江南官员接风就是选在江南居,如今明家地竹园馆被三皇子半买半吓的捞到手里,准备改造成抱月楼的分号,杨继美要请客,当然只好在江南居。范闲心想自己这话问的确实有些多余。
他沉吟片刻后说道:“今天江南商人们定的也是在江南居聚会……明家今天要应付夏栖飞的事情,估计不会派人予会,杨继美非要今天请你吃饭,肯定也是想借此与那些皇商们攀上。这个机会……你给杨继美,到时候带他入席。”
如今苏州城里的人们都知道,抱月楼分号掌柜史阐立,其实就是范闲的心腹,有史阐立做为中引,那些皇商们一定很乐意接受杨继美的到来,当然,范闲的想法并不仅仅是还杨继美和薛清一个人情。还